办公室门开了,法官走了进来。从桌上的铭牌来看她叫E·张。她是一位矮小敦实的女性,一头铁灰色的头发,一脸严厉的表情。法官挑起眉头看着卡茨为威尔除去了手铐。“这样仿佛不太安全,”她评述道。

威尔坐到被指定的椅子上。“确实不,”他将袖子向上拉起一点,好让她看到他的石膏。“不过我不打算冒险潜逃或是使用暴力。”如果他不去看卡茨,就不用看到她试图克制自己表情的样子。她知道在暴力这一点上他有所保留,不过并没有多嘴。

“斗殴,避险,进食,性交,”张坐到座位上,“这些是保证物种延续的四种生物必然性。汉尼拔·莱克特将为同类相食的残忍行为受到审判,当然还有其他罪名。在我看来他的食欲似乎不太容易得到满足。你对这一点意下如何,我有必要对此特别留意吗?”

“眼前的事情和汉尼拔无关,”布劳尔不慌不忙地切入谈话。

“当然有关,”张说,“知道为什么是我坐在你们面前吗?因为我是这里唯一没有受邀去他家里享用过晚宴的法官,而这一点是因为我在他被捕之前才刚刚调任过来。我曾见过他,当然。”她轻蔑地挥挥手,“他可能是赴任宴会上唯一没有黏上来拍我马屁的人。他只与我闲聊了几句,但那一点旧世界的古老魅力给人印象很深。我问他为什么没有携伴参加。我有这个疑问是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除非是一位痛失爱妻的鳏夫,否则一定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碰上这样的男人,你只能寄望于他没在伤害某人。”

“黑暗三性格※2,”威尔说,“自恋者、权谋者、心理变态者。”

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总是能认出他们来。许多雄心勃勃的男人都是反社会型人格异常。”

“他是怎样回答的?”威尔想要了解那个汉尼拔,那个出没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上,穿梭在精英人物之间,会自己酿造啤酒(那个做作的混蛋),还会与高等法院法官闲聊的男人。

“他说他无法与她约会。”她耸耸肩,“他暗示那是他的心理医生;或者说他会时而致电向她请教一些事情。我被他蒙骗过去了。他的正常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

那一定是阿拉娜·布鲁姆。“我不清楚他这一面,”威尔说,“他在我面前从未试着伪装过自己。他一直都是个可怕的对象,我只需要发现他到底是怎样可怕。”

张将老花镜架到鼻梁上,越过上框看向威尔。“汉尼拔·莱克特非常复杂,而这种复杂性中的某一面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为你雇佣了律师,他安排你指证他,我还知道你这套西装是他买的——那上面简直就像写满了他的名字一样。而据几位狱警所说,你们之间关系亲密。我们都知道他是哪种人。那么,你又是哪种人呢?你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格雷厄姆先生?”

“法官阁下,”布劳尔打算插话,但是她用警告的一瞥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在同格雷厄姆先生说话,”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