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当那个陌生人更换他的输液袋的时候他微不可闻地问。说话仍然令他疼痛。那男人看向威尔,在床边坐下。
“他在做一些训练,”他说。“很快他就会回来。你感觉怎么样?”
威尔试图咂咂嘴,但是他的嘴唇太干了。意识到这点,那男人帮助他稍微坐起来,把一个插着吸管的杯子拿到他嘴边。记起他的咳嗽发作,威尔慢慢地喝着。吞咽仍然很困难。现在疼痛减轻了,威尔意识到自己嘴里的味道有多么糟糕。那个陌生人将水杯拿走,拍了拍他的手。
“你醒过来了真好,”他告诉威尔。“汉尼拔很担心。”
威尔想问很多事情,但他已经累了起来,知道自己没法醒很长时间。皱着眉头,他指向那个男人。那男人疑惑地回望,直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笑了片刻。
“我的名字是罗伯特。我是汉尼拔的叔叔,”他回答道。惊讶使得他多醒了一小会,直到疲惫将他拉入睡乡之中。
争执的声音吵醒了威尔。他朝声音源头的方向转过头。汉尼拔正坐在他床边的一把轮椅里,而那个男人,他的叔叔罗伯特,正站在他身旁。他们正在说法语。威尔半心半意地想着他们为什么不用立陶宛语交谈。
汉尼拔说了些听起来像是恳求的话,罗伯特叹了口气离开了。汉尼拔看向威尔,他们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惊讶使得汉尼拔的双眼睁大了片刻。
“威尔,”他微笑着说。他看起来很悲伤。这对于汉尼拔来说是个不同寻常的表情。威尔试图讲话,但是汉尼拔摇了摇头。
“别说话,”他告诉他,“你舌头上的伤口感染了。你挺了过来,但情况一度十分危险。你应该让你的舌头尽可能久地休息。”
威尔眨了眨眼表示理解,然后有意地看向那把轮椅。
“我的背受到了损伤。加之以休息和时间,我恢复行走能力的可能性非常高。”
虚弱地,威尔伸出手,汉尼拔握住了它。威尔觉得他应该感觉内疚,但是把他们两人拉下悬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只是开心于他们幸存了下来。这认知震撼了他。他们幸存了下来,而现在是在坠崖之后。在过去时光之中的旅行已经结束了,他希望如此。现在他终于可以跟他的汉尼拔在一起了。疼痛中,威尔开始静静地哭起来。
“怎么了?”汉尼拔问,在他的轮椅里倾身向前,攥紧了威尔的手。
威尔握紧他的手,试图说话,但他的嘴里发出发声音不成字句。沮丧而疼痛地,威尔闭上了眼睛。情绪的骚动令他精疲力竭,他可以感到自己正在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现在他终于找回了他,威尔想跟汉尼拔说话。并且他需要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要如何继续。但他力不从心了。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汉尼拔对他说话。
“我的威尔,”他轻轻地说,亲吻威尔的手背。“我真高兴再次见到了你。”
反复地睡睡醒醒三回之后,威尔才得以问汉尼拔那是什么意思。
一次他醒来的时候千代在他身边。她沉默地帮助他喝了水,督促他继续休息。下一次威尔醒来的时候罗伯特跟他在一起,他对他微笑,帮助他喝水。现在威尔知道了他是汉尼拔的血亲,他能够看到他们的相像之处了。但是罗伯特跟汉尼拔相比起来特别地可亲,威尔想问问他是如何应对汉尼拔的真面目的,但他仍然很容易疲惫,并且还无法正常地讲话。他的舌头正在愈合,肿胀渐渐消退,但他仍然没法组成可理解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