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从讣告的字缝中渗出,将泠珞的思绪带回了小小的殡仪馆。
殡仪馆里挤满了前来哀悼的人,除了第五音的学生和老师们,还有年龄相差悬殊的社会人士,对于一个普通的音乐附中学生来说,那些陌生人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悲痛了。
“这几年网上的歌手我只服零羽大大,我根本无法想象没了她我还要怎么活下去……”
“上帝啊,是您想要听歌,所以把零羽带走了么?”
“没了零羽,我高中也不想考第五音了!”
被称作零羽的少女安静地躺在白花中,双手交叠在身前,她平静的面容下依然能看到隐约的裂痕。泠珞看着数周之前的自己,带着麻木的表情为逝者献上了黑色的百日菊。
自己什么告别的话都没有说,脚步一刻也不想在同时充斥着死寂与嘈杂的灵堂里逗留。
“你就这么走了?你不是零羽最好的朋友吗?”
有人上前来拉泠珞,说她应该说点什么,可泠珞记得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零羽,这个名字与挂着“美好”标签的少女容貌重合,陌生感逐渐消失。而“痛苦”标签名下那些黑黢黢的轮廓中缺失的细节,也随着记忆的苏醒而被补全。
“你怕什么?有我喜欢你呢。”一双属于少女的手勤快地把饭盒里洗好的葡萄一个个从蒂上扯下来,丢到翻过来的饭盒盖上。
“这位零羽大大,你好歹也是从小练吉他的人了,能不这么粗暴的对待葡萄么?”
留着长长麻花辫的零羽无视了自己的揶揄,将葡萄摘完,从四列四排整齐的葡萄方阵中拿起一颗,撬开了泠珞因为赌气而撇下的嘴角,塞了进去。
葡萄的果肉在口中散发出酸甜的味道,驱散了些许郁闷的心情,泠珞忍不住又一把抓了三颗葡萄丢进嘴里。
“慢点儿,你是属花栗鼠的么!”零羽不客气地拍上了泠珞偷偷摸摸的爪子。
“为什么是花栗鼠?”泠珞听见夏日里自己气鼓鼓的声音因为咀嚼食物而变得含糊不清。
零羽把拿起的一颗葡萄又放回盘子里,伸手去戳泠珞的腮帮:“左一个,右一个!往嘴里塞得这么快,赶着储粮过冬吗?没人和你抢啦。”
泠珞稍稍减缓咀嚼的速度,想象了一下,明白了零羽这么说的原因。
“你答应了我的,吃了东西就不生气了。”
“我又不是生你的气。”泠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