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我是个实用的理想主义者吗?”零羽领口前的流苏又开始随着她的动作跳动,而泠珞只是盯着她雪白的脖颈,对那片没有高音谱号点缀的皮肤感到不习惯。
“我惧怕很多东西,但这不妨碍我的追求。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嘴上说着有想要达成的目标,做起事来又扭扭捏捏——也许,直接说不择手段比较好吧?而泠珞,你是我的手段和捷径。如果最终有可能——仅仅是有可能,达到完美的结果,你会允许我过程上的不完美吗?
”
“说得好像我是次品一样。”五月末的自己故作镇定地说道。
“不,因为你太接近我的理想型了,所以你对我来说是捷径,我只是怕你不认同我过程上的不完美。”
原来,那不是颜语说过的话。
“随便啦。”那时候的自己满心只把能和零羽合作当成最完美的结果了,哪里还会去在意结局后锦上添花的花有几朵?
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一句“随便”,颜语才趁虚而入,篡改了剧目表上的演出者?
“不……”泠珞揪着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碰到了自己灰顶白边的校服帽,她想起与守护者将帽子交还给她时的笑容,发现自己还是不愿意这样去否认他。
他到底是谁呢?明明加害者是那么暴虐,身为守护者的颜语却与她截然相反,甚至与零羽也不完全一样。
泠珞回想起颜语的另一个样子,呼吸忽地一滞。
乐队成员们的复活也好,加害者的死也好,这个世界依然遵照自己的妄想在转动,那么被自己妄想出来的守护者作为赝品,在自己回忆起了零羽的当下,又会如何?
加害者那面目全非的惨状还在眼前,泠珞一时无法想象,这样的惨象如果真的安插在守护者的身上,自己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谎言已经戳破了,你还要为他开脱到什么时候?”
泠珞抬起头来,那个严厉的黑色的自己疲惫地倚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眉头紧锁。
“不,我只是在想,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
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污渍而已,真的至于亲手了结掉颜语、让这个唯一在妄想中爱过自己的人消失吗?
明明到了危急的关头,颜语与加害者容貌上的那点相似又被各种各样甜蜜的回忆所冲淡,据理力争。
“是我把他妄想出来的,他是我的守护者,他不会伤害我的……”泠珞在另一个自己面前,语气近乎哀求。
“然后你就原谅他,再次重蹈覆辙?他是假的!”黑色的泠珞先是嘲讽,然后怒喝,“你还没有尝够沉迷妄想的苦头吗?事到如今,你已经回忆起加害者,你还觉得你跟那个颜语相亲相爱的过家家能继续下去吗?”
“我们不是过家家……”泠珞发觉自己的争辩是那样地微不足道、站不住脚。她最痛恨过家家,痛恨不能成为百分之百的一切,然而,一个随心所欲的恋爱幻境,不正是教科书级别的过家家么?
“比起踏踏实实的真实生活,你宁愿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危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