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给科学理事会工作?听起来不错,至少工资不用愁了。”你语气轻松地说,“那你父亲呢,退休?还是升官了?”

“他死了。”贝拉米说。

你闻言一愣。

贝拉米的父亲两年前应该还活着,可就算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那毕竟还是与他有着血缘之亲的父亲。以常人的逻辑来说,贝拉米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件事。也许你现在应该说一句“抱歉”和一句“节哀”,但看到贝拉米那张脸,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两句话:

贝拉米的脸色太平静了,如果这不是装的,那他就是真的对他父亲的死没有一点伤心。

或许是你现在的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许是贝拉米太过了解你,他几乎是立刻就看出了你的想法。他那张宛若面具般冰冷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你的头推回原位,让你不用再费力伸着脖子。

“我父亲是一年前死的。科学理事会对外宣称是一场实验事故,但我知道,他死于一场内乱,凶手是我的母亲。母亲为了争夺总负责人的位子,将当时正在研发的药物注射进了父亲的身体。药物没有立刻生效,父亲在临死前挣扎着用显微镜砸碎了母亲的头。在那之后,我作为他们的长子,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项目。”贝拉米看了你一眼,多年好友的默契让他只用看眼神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当然,过程中有些波折。当时的我无依无靠,父母死后我更是可以随便他们欺负。幸好,科学理事会需要我,空中花园也需要我。”

你的手在被子下面慢慢攥起,“……所以他们帮助了你。所有的高层都知道这件事吗?他们帮你清除了研究组里所有反对的声音?”

“你不该是这个语气。”贝拉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拿出了说教的语气,“在学校时我们有意保护你,但你担任指挥官,和那些官员打交道已经一年了。你应该知道,为了达成某些目的,高层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我父母的友人也在那场清除中失去了生命,可那又怎样?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挑起大梁的研究组长,而我恰好是最佳的人选。我值得他们这样做。”

你死死攥着床单,被缝合好的伤口发出隐隐的疼痛。尽管你此刻胸口酝酿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但你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调动情绪。

贝拉米的话虽然残酷但确实是事实,那个项目既然关乎到人类的未来,就一定非常重要,空中花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它。贝拉米作为总负责人的长子,既继承了才华又对这个项目有不少了解,选择他作为下一任负责人是最好的办法,因此……

你闭上眼平复内心。

因此空中花园一定会为贝拉米清除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就算是踩着无数人的血肉与白骨,他们也要让贝拉米坐稳总负责人的位子。

“那我换一种问法。”阵阵反胃感从你的胃里反馈回来,但你努力克制住了这种感觉。你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床单,然后向贝拉米问道:“所有的高层都参与了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该醒醒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故事都是美好而不切实际的。”贝拉米冷漠地看着你,“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你认为我还会安稳地坐在这里,以第一研究组组长的身份和你说话吗?科学理事会暗流涌动,我们比你想象的要难以生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