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躺在白雾上。他的后背紧贴着柔软的土地。青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没有动弹——他无法动弹。他的手脚沉重得像是灌了铅,眼皮仿佛被黏住了。他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试图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的头枕在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上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那是伏地魔的大腿。他能听到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羊皮纸翻动的哗哗声以及羽毛笔笔尖在纸面上移动的沙沙声。黑暗中,他的听力愈加敏锐。他几乎能听到伏地魔轻微的呼吸声。他能感到男人的指尖拨弄着他的发梢,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脑袋自然地靠在伏地魔的大腿上,说实话,这一点也不舒服。男人的大腿又冷又硬,和柔软的鹅毛枕有天壤之别。

哈利聚精会神地挣扎,试图让男人意识到他已经醒了的事实。他像是被锁在了一个牢固的人形铁笼里,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哈利猜测那是一只猫头鹰。他猜对了。抚摸着他头发的手离开了,他能听到纸张折叠的声音,以及猫头鹰独特的轻柔的鸣叫。

他猜测这是伏地魔在传送他的命令。当他们在床上鬼混时——在那段特殊的时期——伏地魔也是用这种方法来传达他的命令。每当这时,哈利总是大着胆子将头靠在年长巫师的肩膀上,趁机窥探后者的命令。那根黑色的羽毛笔唰唰地在羊皮纸上移动,吐出毒液般的黑色墨水,尖锐的笔尖几乎将纸面划破。哈利发现男人特别喜欢讥讽自己的追随者——特别是对那些有不忠嫌疑的食死徒,他的信总是连讥带讽,令人想起炫耀自己锋利毒牙的蛇。

“你在拖我的后腿,男孩。”

伏地魔的声音很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以为年长的巫师知道他已经醒了。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在平时,伏地魔一定不会对他念叨这些事情——欧洲魔法界的现状啦,食死徒的愚蠢啦,以及各种各样、与黑魔王的身份不相匹配的话。

比如——

“你是对的,”伏地魔说,“从某方面来说,做黑魔王真的傻透了——除了能随便折磨人这一点之外,简直半点好处都捞不到。你必须处理成山的文件,否则那些愚蠢的食死徒就会冲进你的房间,跪在你的脚下恳求你的饶恕,因为他们没了详细的说明指导就什么也做不好。”

比如——

“马尔福一家被我吓坏了,”幸灾乐祸的语调,“他们在商量着要把德拉科送去欧洲,或者日本,或者随便什么地方。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很看重小马尔福的潜质,正在思考要不要把他投放到欧洲战场上去。卢修斯被吓坏了。这是一个十分有效的威胁,哪怕我并没有真的打算这样做。”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