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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泽兰躬身呕吐不止,他的手却有如针刺,抖抖颤颤,什么都做不下去。

泽君说得从来没错,他的确是个小孩。是那个婊子生的混血杂种,到哪都被嫌弃排挤。即便如今身处御前权势不缺,还是从心底深深惧怕被人厌恶。

他自小从未受过一点善意,哪怕是出于怜悯的施舍。而那日绣湖春桃盛开花香盈盈,他在湖边买酒,听人声乍沸,回头看见湖中水波激荡,原有人失足坠落。而后一道人影自酒楼木窗跳落,扎进寒凉湖水,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黑色面纱轻飘飘地浮于湖面,他得以看见那人模样,是他一直在找寻的面容,却是他不曾见过的明媚笑靥,一对眼睛里装满细碎的光。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光。

他也想要有这么好的泽兰爱他。

有他热闹的爱将他包围,听他夸他是英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他的骄傲。

完哈约勒住缰绳,扶起泽兰,让他靠上他的胸膛。泽兰胃中翻山倒海而胸口闷痛,四肢连着十指都没了气力,头晕目眩,难受至极,连神志都有些散乱。完哈约以拇指擦去他嘴角污渍,听他口不择言,说这是孕吐,说他怀了萧敛风的孩子。他这是逼他流产,一尸两命。

完哈约沉默片刻,问:“你们做过?”

“难不成我单性繁殖?”

“……我不在意你们做没做过。”

泽兰冷笑出声,“你有资格在意吗?”

又是一把利刃,可完哈约不仅不退,还将最柔软的一面全展开给泽兰看,生怕他不知往哪里下刀似的,“泽君,我做错事了,我不该折辱你的。对不起,泽君,原谅我,求、求你了,不要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