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将近七十年过去,外界几番朝堂更替、风起云涌,都无法改变扬州的繁华。

马车驶进扬州城内,绕城缓慢行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北街赵府门前。

赵小谦屁颠屁颠地下了车,推开门喊道,“爹!娘!爷爷!我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呢!”

赵州年事已高,满头白发,正在自家前院里遛狗,听到赵小谦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呵斥道,“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赵小谦灰溜溜地跑到赵州身边,缩着脖子讨好道,“爷爷,我带朋友回来了。”

“嗯……”赵州眯起眼睛,目光在沈昼眠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荣焉身上。

两人相顾无言,赵州沉默良久,才蹒跚着步履,走到荣焉面前。

他颤抖着嘴唇,喊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荣焉?”

荣焉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近乡情更怯]的心理。他含首,面露笑意道:“小州哥哥,好久不见了。”

“要说你们习武之人就是好,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我都老了,你还这么年轻。”

大厅内,赵州一边儿羡慕着,一边儿道,“荣焉,你看我这年纪,现在习武还来不来得及?”

“一把年纪了就老老实实呆着,颐养天年不好吗?”荣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这老骨头老肉,推一下就散架子,我可担待不起。小棠哥哥呢?出门了?”

“……害,他,死三十多年了。”赵州摆摆手,神情有些落寞,“荣焉,你是习武之人,可我弟弟却不是,他继承了知府的职位,劳心劳力,活到五十多岁,已经是喜寿了。”

荣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匆忙补救道,“那赵大人和赵夫人呢?”

“我爹娘也是喜寿,大家都很好。你不必在意这些。”赵州宽慰道,“也幸亏我心大,活得久,不然你回来了,都没人认识你了。”

“……嗯。”荣焉失落地垂下眼帘,明白多问多错的道理,“清明将至,届时,我与你一同去扫墓,可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我这把老骨头年年都去。你和你娘的坟墓就在我们赵家坟冢附近……”说到这儿,赵州颇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火势太大,连尸骨都没留下,我和弟弟以为你也被火烧死了,所以,给你也立了一个衣冠冢。”

时境过迁,物是人非,沉重的变化让荣焉真切的感受到了无助,他勉强露出笑容道,“无妨。还要多谢你们,给我母亲寻了安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