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知道荣焉在感情上反应慢的问题,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一回来就知道问我父母,问我弟,怎么也不知道问问我?”
“实在抱歉,我……”
赵州抢着道,“我妻子前年也已过世,我们只有一子,名叫赵怀容,现在是扬州知府,等过了申时散了班你就能见到他。我儿媳妇在后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你引荐,我孙子小谦你也见过了,那孩子天天到处瞎跑,没想到,居然还能遇上你。”
荣焉依旧在出神。
这六十九年,于他而言不过光阴流转,昙花一现,可如今旧地重游,故人相见,他才恍然发现,与他熟识的人都在不停的往前走,或是老于岁月,或是安然长眠,而他好像依旧停留在原地,茕茕孑立。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沈昼眠呢?沈昼眠就算习武,百年过后也依然会死,到时候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再也没人陪他了?!
荣焉陷入巨大的惶恐之中,脸色愈加苍白。
沈昼眠看他面色实在难看,冷落了赵州,便接话道,“赵小公子被土匪绑走,我们能救下他也实属意外,说到底,还是缘分所致。我师兄近日疲于赶路,不知能不能在贵府借住一日?省下来回奔波,让他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们再……”
“都到了自家,还说什么借不借,你们住就是。”赵州也看出荣焉不太对劲儿,挥挥手喊来了管家,“快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不用麻烦,我与师兄住一间,也方便照顾他。”
“那就收拾一间大点的屋子,把人带过去好好休息一下。”
管家领命退去。
“师兄,咱们先回房间吧?”沈昼眠拍了拍荣焉的后辈,柔声道。
荣焉心不在焉地牵着沈昼眠,跟着管家的安排,在房中闷头睡了一下午。
申时末,赵怀容散班归府。赵府依照往日时间,准备晚食。
荣焉醒过来后又精神了回来,此刻同沈昼眠坐在席上,正在与赵州聊天。
“爹,我回来了。”赵怀容换了一身常服。
赵州年少时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赵怀容人到中年,却眉目柔和,想来是随了母亲的。他的妻子容貌娇柔,虽已经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只可惜右脸有一道食指长的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
赵怀容落座,对着荣焉介绍道,“荣先生,沈先生,初次见面,在下赵怀容,这是贱内,姓王,名蕊临。”
“赵小夫人,初次见面,你好啊。”荣焉将视线转移到王蕊临身上,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看到荣焉唇下小痣的王蕊临受到惊吓,不由自主小退一步,才苍白着面色,结结巴巴道,“荣……荣先生……”
“你面色不太好,可是病了?”荣焉疑惑地看着她。
“蕊临,怎么了?”赵怀容回头,看到妻子脸色发白,几欲昏迷,不由得关切道。
“许是……许是天气太热造成的,不碍事……”
荣焉轻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