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跪着。荣焉松了口气。

连着跪了四年,倒也没什么难度。

诸位长老在询问过门下弟子后,训师大会就彻底结束了,众人嬉笑着,勾肩搭背轻松散去。

无刀静默地陪在他身边,待日落西山后,伸手扶起荣焉,两人趁着月色,结伴回到鉴书院。

“年年问,年年如此,你就不能撒个谎糊弄过去吗?”无刀拿着药油,替他揉开膝盖上的淤青,语气无奈又愤懑。

“他就是想我跪着而已,什么抵触情绪……编起罪名来头头是道,我就算撒谎也没用。”荣焉看着自己青肿的膝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嘶,还真有点疼。”

“师父……”贺兰悠端着热水白巾,紧张地看着荣焉的膝盖,“二师兄的膝盖比往年还严重吗?”

“不碍事。再跪几年,练成铁膝盖,说不定还能成一门神功。”无刀面无表情地讲了个冷笑话,加重手掌的力道揉下去。

荣焉苦不堪言,一张脸疼得皱皱巴巴,却坚持着没有喊疼。

四年了,也该习惯了。

沈昼眠躲在门缝后面看了很久。

荣焉一日未归,他就等了一日,刚听到隔壁鉴书院有动静,就迫不及待跑过去。

却发现荣焉受了伤。

他本想偷听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害得荣焉受伤至此,可三个人聊来聊去,一个名字都没说。

到底是孩子气重,耐不住性子。沈昼眠推门,气势汹汹问道,“是谁伤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三人具是一愣。

荣焉被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弄得哑然失笑,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报仇倒是不用了,现在有另外的事需要你去做。”

沈昼眠如松柏似地站在原地,严肃问道,“什么事?”

“咱们昨天包的饺子还在院子里的冻着,你去把它们装进木盆里,拿上酱油、醋和笔墨,一会儿我们到山下木屋去。”

荣焉一本正经地吩咐完毕,看着小大人似的沈昼眠,反问道,“这么简单的事,能做到吗?”

“能!”沈昼眠清脆应下,到厨房拿起平日装菜的木盆,乐颠颠地跑回北草院。

贺兰悠对他颇为不放心,当即放下热水盆,追了过去。

戌时一过,四个人顶着漫天大雪,互相搀扶着下了山,木屋里的十个孩子早就在炉火上煮好了开水,等待四个人到来。

圆润雪白的饺子下了锅,滚烫的开水蒸腾出白蒙蒙的雾气,十四个人围坐在炉火旁,等饺子煮熟后,拿起筷子开始饱餐一顿。

熬过子时,归云山上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

十二个孩子们围在窗前,拿着起毛笔沾了墨水,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新年愿望,随后装进木盒子里。

等开春冰雪融化,就可以埋到屋旁的大榕树下。

无刀难得孩子气了一把,凑热闹跟着写了一张纸条,回头撞见荣焉的目光,忍不住招手道,“光看着有什么用,不过来写一写吗?”

“我就不了。”荣焉笑着拒绝道,“我的愿望太简单,现在已经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