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感激地点点头,东方青年黝黑的双眼注视着他,像饱含怜悯——那眼神,和那个本田菊向他告别时一模一样。
「日本,」英国迟疑地开口,「你曾想过……要去看竹林和明月吗?」
东方人的表情瞬间凝固,英国清楚地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慌。片刻的沉默后他反问道:「您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
英国一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呢。他难道希望从日本那里听到什么答案吗。日本又能给他什么答案。英国为前一刻的懦弱心态感到羞愧,他低下头:「不,没什么……抱歉。」
「不必客气。请保重。」东方人沉稳的嗓音重新带上疏离。
「谢谢。」英国看着对方朝他们鞠躬,转身走向人群,那身影很快便埋没在黑夜里。
他默默地握紧拳头。
随着七月份逐渐过去,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这是英国多年积累的经验,是恒久不变的规律。
可惜这样的规律在今年却没有奏效。
这个七月份,他又在国际会议上和美国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都让英国觉得自己的病情仍在加剧。
看着美国蓝色的双眼,那轮廓分明的脸和宽阔的肩,那看上去就无比温暖的臂膀,英国总是心痛不已,抑制不住眼眶发热。
美国还是那个美国,豪迈又强大的年轻国家,一切正常。
所有国家都很正常。大家在微笑下盘算,在合作时暗暗较劲,为了共同的利益结盟,为了各自的利益树敌。
只有自己是不正常的。英国心里清楚得很。
他和美国比一般的国家更亲近,有着更紧密的合作。本该如此,也只是如此。
他是病了。总是忍不住把美国和梦中的阿尔弗雷德重合起来,明知不可能是、不会是,却无法停止。
明明他们之间不会有拥抱,不会有彼此追随的目光,不会有紧握彼此双手说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不会拉着手在林荫道下散步,不会在槲寄生下接吻,不会在寒冷的夜晚看烟火,不会有人递给他青苹果说这颜色好看得就像你的眼睛,不会有人眼神灼灼地说我想保护你,让我成为你一个人的英雄。
哪里也没有属于他的英雄。
那明明不是美国。
英国觉得自己既愚蠢、又懦弱。
他擅自躲在小精灵带来的那场梦境里爱上那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又自以为勇敢地挣脱梦境。然而梦醒后,他却忍不住把现实和那些幻觉关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