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喜欢混淆幻觉和现实啊。」

简直就像他的兄长曾经嘲笑过的那样愚蠢。

什么爱情。什么友情。什么和睦的人际关系。

心中仍在牵挂着这些事物的时候,他便清楚自己已经病得很重了。

「英国君,好久不见。」

每次国际会议上英国都能见到俄罗斯,然而这大概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正面对话。英国对俄罗斯这种连巴斯比之椅的诅咒都能破除的男人束手无策,他会尽可能远离他。

俄罗斯朝他走来的时候,美国就站在会议室的大门口,他看似轻松地咀嚼着汉堡,那眼睛里却几乎不带温度,怎么看都是在观察着他们。英国突然想起那所谓的「天生相克」理论——倒是跟梦里发生的一样。他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嘲讽。

「你好,俄罗斯。」

俄罗斯看似一脸和善,但那股让人惶恐的气息丝毫不变。这个人毕竟不是伊万……不,准确来说,他确实有着「伊万.布拉金斯基」这样的人类名字,却与梦中那个偶尔会流露脆弱和恐惧的俄罗斯怪邻居毫无关系。

寒带国家又朝他靠近一步,直接把美国从英国的视线里隔了开来——这下他们的距离更远了。

「你看上去真伤心,」俄罗斯歪着头打量英国,「你看,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你受伤了。」

俄国人的语气淡然,却让英国脑里一白。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注视对方的脸。

俄罗斯也低下头望着他,高大的身躯在瘦削的英国人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你在花圃里种玫瑰时,明明会露出那么幸福的表情。」他的声音很小,小到他身后的几位东欧国家都听不见。他们迷惑地打量英国,不明白向来不融洽的两人有什么值得寒暄。

英国却已经无暇去顾虑那些视线。他的心脏像被紧紧攥住。

在花圃里种玫瑰……他曾几何时会和俄罗斯产生那样的交集。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莫非他、怎么可能……

英国强装镇定,依旧压制不住声音的颤动:「俄罗斯你、你……是不是、记得那场梦……」

俄罗斯眯起眼睛:「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伊万.布拉金斯基!」

英国伸手攥住俄罗斯的围巾,因为有过前车之鉴,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音量。

俄罗斯一愣,他慢慢收敛笑容,紫色的眼睛像蒙上一层雾:「你不应该用那个名字叫我的,英国君。」他握住英国的手腕,轻轻拨开,重新把围巾整理好。

「你知道,我们不该有那些名字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又像沁着凉意。

「我们……」

「梦都是多余的产物呢,英国君。」在转身离开前,俄罗斯用怜悯的语气对英国说。

血脉和心脏无序剧烈地跳动,他的背脊发凉,额上不停地沁出冷汗。

俄罗斯到底在说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如果……是不是有可能,那场梦……并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