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陆真在她耳边哔哔了一个小时,她绝不会这样撑着拐杖,在无数双陌生的眼睛下面,狼狈地在安溪眼前露面。
等岑舸坐好,陆真拍了下小苗的肩膀:“换个位置可以吗?”
小苗瞪着她:“不换!”
陆真道:“换给你头等舱。”
小苗:“不要!”
陆真啧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对林安溪忠心。”
叫不走小苗,陆真只好在后座坐下。
四个人各自找到位置,微妙地安静下来。
安溪戴着帽子装睡,岑舸闭着眼,在努力忽略那些打量的目光。
飞机起飞,加速升空,再减速平稳。
早上七点,早餐时间,空姐推着餐车,分发飞机餐。
空姐抵达岑舸这边,柔声询问岑舸需要什么。
岑舸冷着脸:“都不用。”
陆真坐她后面,刻意大声说:“你怎么能又不吃,你数数看你多少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你瘦得只剩层皮了!”
她说着话,不断偷瞄安溪反应。
安溪靠着窗,帽檐压低,什么反应都没有。
最后安溪,小苗,以及岑舸,谁都没要早餐。
陆真要了份粥,边吃边踢岑舸椅子,让她抓紧机会说话。
岑舸压下之前被围观的不适感,侧过脸,视线直接越过小苗,落到安溪身上。
“小溪。”她开口喊。
安溪没反应,小苗瞄了她一眼,也假装没听到。
陆真又踢岑舸椅子,让她继续。
岑舸道:“你为什么不吃早餐?”
安溪没回,她披散的黑发间,隐约可见白皙的耳朵,以及耳里的无线耳机。
好像在听歌。
岑舸不知道安溪会不会听到自己的说话声,停顿了片刻,她又忽然萌生出一种自虐般的豁达。
听不到才好。
岑舸睫毛敛了敛,又慢慢抬起,清冷的黑眸里目光沉灼,温柔又晦暗。
她嗓音偏轻,自语般地道:“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前段时间我住院,高烧不退时,每天都很想很想见你,但你却连我的电话都不会接。那几天我想了很多事。”
岑舸低下眼睑,下巴反而略微抬起,姿态骄傲,冷清眉眼间里却只有憔悴和落寞的颓然。
“想我为什么要为了工作做到这个地步,想我赚来的钱,博来的权,到底都有什么用。明明一开始,我的初衷并不在此。”
最开始,岑舸用所有的空闲时间,玩命地创建公司,在资本世界里挤出席位,目的是为了有一天,当岑家不支持她和安溪在一起时,她可以自己给她们撑腰,而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可这个初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扭曲,淡化,最终消失了。
岑舸开始偏执于掌控安溪的内心变化,并在安溪一昧地纵容里丧失底限,一次又一次推开、伤害安溪,再从安溪的伤口里汲取病态的满足。
那时的她真是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