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老师要走了呀?”奶奶玩得满面红光,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起先,傅秉英还以为是粟正爷爷,但随后他看到粟正明显沉下的脸色,一瞬间‘继爷爷’这个词就蹦了来。
奶奶就像没看到自家孙子的臭脸,热情地邀请身后的老头进屋,还跟傅秉英介绍:“小傅老师,这是老夏,原来我们文工团搞舞台设计的,是Y大毕业的呢,就你们学校对面那个学校。”
老夏倒是谦虚,道:“哪儿呀,Y大分校的,跟正经大学生比不了。”
傅秉英不知该说什么,他更关心粟正阴沉的能滴水的表情。
“正正,跟夏爷爷打招呼啊。”奶奶想去拉他手,粟正一把躲开了。
“我送老师下楼。”
“哦,去吧,三楼等坏了,记得带个手电筒。”
粟正没理她,推了推傅秉英的腰,催他:“快点换鞋。”
楼梯很窄,两人一切以后走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等到了一楼,傅秉英也不放心他这么点身板大晚上出去乱晃,道:“你上去吧,我知道路。”
粟正摇摇头,这会儿装起客气来了:“我送你到大门口。”
傅秉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让粟正跟着,其实心里更希望粟正跟他说点什么,他对粟正的事情一向是好奇的,特别是面对小时候的粟正——尽管知道里面芯子没变——却觉得更纯洁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由此连恨意也削弱不少。
……等等,傅秉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是来杀粟正的,怎么真的教了他两个小时英语。
他一愣,粟正就撞上他的背了。
“干嘛?怎么不走了?”
傅秉英没转身,他心里有点慌,这一刻非常不想看到粟正的脸。
“别送了,我走了。”
“说好送到门口的。”
“不用。”傅秉英的语气生硬起来,粟正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只好悻悻地说:“行吧,再见。”
粟正一说再见,转身就往回走,傅秉英就跟犯贱似的又想拉他回来,但他最终忍住了,快速地走向大门。
一出大门仿佛出了个结界,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
傅秉英往回看,老旧的小区里仅有零星几盏路灯,居民楼隔音不好,谁家在吵架隔壁能听得一清二楚。
闸门拉长、升高,似乎变成了一座围城,他既想冲进去,充分参与粟正的每一件事,又想逃出来,省得多余的感情扰乱了自己的恨意。
“喂!怎么站在马路上啊!”一辆电频车差点撞上来。
傅秉英猛然回神,坚决地转身,将一切甩在了身后。
第二天中午,他又接到了粟正奶奶的电话,老太太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充满活力,仿佛昨天尴尬的氛围都是他的错觉。
“今天七点半来行吗?还是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