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归说笑,不管对方是否已经有了对象,多米尼克都不会真的去追利维。那人长得是很美没错,可也是个不好惹的刺猬,跟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学究似的,成天端着个架子。多米尼克完全想象不出他那男朋友怎么招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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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多米尼克·鲁索后,利维怎么也甩不掉跟那人打交道导致的烦躁感。他通常挺反感赏金猎人这号人的——都是些争强好胜、肾上腺素上瘾的自大狂,打着职业的幌子,纯为了从追捕中找刺激。多米尼克也是一路货色,即便他很擅长用自嘲卖乖和友好的微笑来包装自己。

可那微笑也太迷人了——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暖意,强有力的下巴,本来就英俊的一张脸,再这么自然而然的一咧嘴,极具杀伤力。多米尼克的鼻子有点小断痕,可伤痕让那男人魅力只增不减。这让利维颇为心烦意乱,他通常觉得大块头的男人索然无味。多米尼克完全不是他平常喜欢的类型:体格堪比巨熊,比利维还高出半英尺——利维可不是小虾米身型——壮得跟卡车似的。

够了!狠狠截断这通连绵遐想,利维走进侦讯室,又遇上了新的烦恼——他非得在这么沉闷且让人不安的环境里,找安娜·格拉诺夫斯基问话吗?在任何情况下,发现尸体都会造成心理阴影,更何况是德雷耶遇害的那种凶案现场。他希望在更舒适放松的地方向目击者取证;这里只会让格拉诺夫斯基下意识地产生抵抗情绪,把利维看成是敌人而非友方。

证人坐在桌旁——在利维要求之下,她并没有被拷起来——她还穿着负责给天际大厦做保洁的那家公司的制服。玛汀之前说的没错,她确实老家在乌克兰,不过来美已经超过十年。利维没去确认她的美国公民身份,绿卡与否他都不关心。

在走向桌子时,他的视线落到了格拉诺夫斯基颈间的细链子上,上面坠着一个希伯来文单词写就的符号,念作“Chai[5]”,即“生命”的意思。这是犹太教的核心教义,也是犹太人捐钱送礼总是送十八的倍数的原因——“十八”是Chai在命理学[6]中的代表数字。

没准儿“同教之情”可以打动她?

“格拉诺夫斯基太太,我是利维·艾布拉姆斯警探。”他说着坐到她对面的椅子里。微微低头,他又补充道:“我喜欢您的项链,Sh’kula tsdakâ ke’nêged kol ha’mitzvot。”乐善好施胜过其余诸戒律之合。

她惊讶地眨眨眼,上下打量着他,评判了一番后,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稳稳地迎着她的视线。

“是这样没错,”她终于开口,“你家教很好。”

“谢谢您。 我对您今晚的遭遇道歉。吉布斯警官有时候脑子一热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应该打他。这我清楚。”她摊开双手好像在问:可换你又能怎样?“但他确实在威胁我,而且他那个什么——你们怎么说的,那个脸的样儿?”

“他长着一脸欠揍样儿。”利维说着,嘴角微微一翘。

对方轻声笑起来。“是的。不过,我打他还是不对。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