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自视与众不同,”利维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蹦出来的,“你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很伟大。但事实是,你只是喜欢杀戮而已。你从杀人中获得了快感,于是你就自欺欺人地认定你是在执行某种高尚的使命。但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个杀人犯,你跟德鲁·巴敦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他妈是个疯子。”

他砰地一下把话筒放回座机,终止了通话。屋里所有人都傻瞪着他。

“你刚刚怼了一名连环杀手。”多米尼克说,好像利维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似的。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利维气呼呼道。“我他妈受够这些花招了。要是‘黑桃七’想冲我来,我倒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那个胆。”

他从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手机和钥匙,然后重重关上,把桌子都震了一下。

“我要去办案,甭管做什么,只要是能把巴敦绳之以法,”他对玛汀说,“你来吗?”

她咧嘴一笑,包包一拿便快步跟上他,途中还拍了下多米尼克的背。

多米尼克离开警局的步子没他们那么匆忙,刚才的所见所闻令他备受震撼。亲耳听到“黑桃七”的声音,尽管是处理过的电子音,还是令他寒彻骨髓。他担心利维的挑衅给利维带来更大的危险。

多米尼克想得入了神,等回过神来时,他蓦然发现自己走的竟不是停车所在的方向,而是朝着长街北面一路晃悠过去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卢克索酒店那高入云霄的金字塔形大楼。

要是能走进去坐在二十一点的牌桌边,那感觉一定很好吧,哪怕只玩玩老虎机呢——让胺多酚席卷全身,把一切都冲刷出脑海。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压力。这次他不会让自己失控的,他学到教训了,就玩几小时,他能稳得住。

多米尼克攥紧手心,挪不开眼。

* * *

被“黑桃七”那通电话点燃的怒火足足烧了好几个钟头才平息。利维没有压抑,他化愤怒为动力,全力以赴投入到巴敦案的调查中,简直所向披靡。

等这一天的工作快结束时,他已经录下十几份当事人亲友及邻人们的口供,确认德鲁·巴敦和妻子帕蒂是出了名的不对付,时而冲突起来会武力相对。几名巴敦的同事表示,昨晚活动期间有一小时左右,他们见不到巴敦的人影儿。威森电信那边提供了这对夫妇在这段时间里互发的几条恶语短信。场馆的监控录像显示,巴敦后来穿着同样的外套,衬衣颜色也是一样的,而衬衣领子的款式却变了,裤子的色调也显得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