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又一次摸索着把叉子往嘴里送时,手臂被人挽住,拦下了他的动作,随后肩臂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子,他能感觉出季慕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肩头,呼吸的热气都近到打在他耳边,“我有点吃不下了,你吃我的嘛。”
越辞山额角一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在季慕无休止的闹腾中忍无可忍。
当着他父母的面,到底他能不能安分地吃完这顿饭,不要一再打破家中多年如一日的规矩?他尽量缓了缓自己的口气,叹道:“吃不下放在盘里,等我吃完咱们就回去,好么?”“不要——”季慕全然不顾同在桌上的长辈,拖长了调子冲他撒娇,“老公,我喂你的,你吃嘛。”
越辞山沉默地忍了一会,没等到父母任何不满的训斥,大概默认了季慕的那声“老公”和作为伴侣的要求,只好认命地张开口,任由季慕连着给他喂进两块牛排和一颗水果。
在季慕下一次薛定谔的作闹开始前,他果断咽下水果,表示不需要再喂了。
“老公吃饱了吗?”季慕半个身子还靠在他身侧,语气里笑眯眯的。
他点点头,季慕把餐巾递进他手里,晃着他手臂冲他道:“那我们回去吧。
下午的故事还没听完呢。”
他擦了嘴,撑着桌椅单腿站起身,跳挪到紧靠在旁边的轮椅上,冲着父母在的大致方向点头示意,“爸,妈,我们先回去了。”
季慕走到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在餐桌上的无礼举动,依旧笑嘻嘻的:“爸妈我们回去啦!改天再来陪你们!”他听到父母低声应了,季慕便推着自己出门。
第2章 越辞山(2)
他们住的并不是很远。
越家单独辟出来一片地,后面最大的院落是正宅,他父母住在里面,里面也留有一个他曾经的房间。
他分化成年后便搬了出来,住在隔了一片小湖的偏宅。
现在里面又多住了一个季慕。
夏末秋初,傍晚的风还带着一丁点儿细微的暖意。
越辞山坐在轮椅上任由季慕推着前进,脑海中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又冒出来,想前面会不会突然出现个无底的黑洞,季慕毫无痕迹地就可以把他推下去,让他在里面悄无声息地死去。
但他面上又分毫不显,冷静又温和:“季慕,在家里就算了,在爸妈面前不可以这样闹,这是规矩。”
轮椅一顿,又若无其事地重新往前行去,季慕的声音在他身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委屈:“爸妈都没说什么,你作什么凶我。”
他忍了忍,没忍住地被带跑偏:“我只是在陈述道理,并没有凶你。”
越家家风正派,恪守君子之风,甚至有些过于古板的规矩。
越辞山虽然成长环境非常宽松自由,但毕竟自幼耳濡目染,待人处事颇有风度。
即使……即使在意外发生后性格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但家教如此,也少有对人严词厉色的时候。
事实上自他们结婚以后,季慕住进来,一日三次地闹腾,他的确从没讲过一句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