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妄自菲薄了吧。”
郑捷捷低声叹气:“你知道我这样的出生,童年是不可能跟一般孩子相比的。毕竟条件在那里,事事不可能落于人后。我的祖父,高祖在都是在历史书上翻得到的人物……这样的家风所致,我从小被逼学这学那,就像是以千百年的大家闺秀为蓝本,毛笔,画画,钢琴没有一样拉下,请的老师都是最好的,可我却样样都没学好。唯一真心喜欢的,就是钢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上一中?因为这是全市唯一可以提供寄宿的学校。”
徐晴听得静默许久,明明想出声说两句可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嘴这般蠢笨,面对其余人伶俐冷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片刻后才吐出几个字,“我竟不知……”
郑捷捷用手拍拍面颊,不甚介意的笑,“没事没事。我不是此等贪心不足的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凡事都有利有弊么。”
徐晴凝视她的面孔,一声不响的把画册递过去。郑捷捷拿过画册,低头翻了两页后手指便不再动,从粉笔盒里挑了只白色粉笔,背过身在黑板上画起来。徐晴支着胳膊坐在楼后的小花坛边上,歪了头看着郑捷捷用白色粉笔勾勒出插画的轮廓,再侧头从粉笔盒里挑了只全新的红色粉笔,一鼓作气的横抹上黑板,黑板上顿时铺开一片红色。
因上色时用力太大,郑捷捷的右臂擦到黑板,徐晴一眨眼后再看,黑板下方一大块的格线模糊不清,留下擦拭的痕迹;而郑捷捷那身浅蓝色校服手肘处沾上了许多白色粉笔末。郑捷捷一直全神贯注的继续勾勒,全然没有留心。
衣袖上的那块白斑格外刺眼,徐晴盯着看了会,上前扶住郑捷捷拿粉笔的手,提高衣袖,一下下的帮她扑掉粉笔灰;郑捷捷发现手被人抓住,正是一愣,而后看到徐晴细心的动作,嘴角隐隐挂上一个微笑,却不讲话,只轻轻叠起双手,抱在胸前。
粉笔灰被扑的七七八八,徐晴抬起头,两人一般高,一下目光对视,俱是少女墨如点漆的眼睛,虽只有一寸大小,堪比一汪清泉,明白着倒映对方的影子,什么都藏不住。郑捷捷歪了头,笑容转深:“找到一首可以抄到黑板上的诗了么?”
“还没有呢。等下。”
刚好一阵秋风吹过,把那本搁在花台上的诗集吹开;徐晴笑着走回花坛,弯腰取书时看到那摊开的书页。那页印着的是波兰诗人密茨凯维支《犹疑》——
未见你时,我不悲伤,更不叹息,
见到你时,也不失掉我的理智,
但在长久的日月里不再见你,
我的心灵就像有什么丧失,
我在怀念的心绪中自问:
这是友谊呢,还是爱情?
当你从我的眼中消失的时候,
你的倩影并不映上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