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这位侠士?”
那人回神:“可否,讨杯茶饮?赶了夜路,有些渴。”
风庭挪了几步,避开逆光。才发现,这人深色的衣衫以及身下的黑马。皆是沥沥拉拉的滴着水。
“茶多可饮,只是需煮水待泡。侠士可否移步入室,稍作等候?”风庭只是觉着风里带凉,他与他的马,会冷。
那人稍作考虑,点头露出一个笑,很礼貌的笑。可眼里,透着幽忧。
风庭眼神从他的身上划到他的笑,心里,荡漾了一下。
行至门口,那人突然停下:“不然,还是算了,怕衣衫狼狈,脏了兄台静室。”
风庭见他面色诚恳,欲要离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无妨。”
那人一顿,看着他细长戴着鹅黄玉戒的手,似是被扎了一般松开。
“…前方百里,再无人家。你…可否与我做个半日的伴…”风庭看着他的眼,投出渴盼。
很短的沉默,那方回:“兄台不嫌弃,我很是愿意。”
屋内十一轻问:“少爷,茶泡好了,可否放些蜜糖?”
“无需放,怕这位侠士不喜甜。”
“喜饮,兄台不必顾虑我。”
风庭又拉起他的衣袖:“随我进屋。”
灿然的日头冒高一些,金光影在二人背后,一浅衣如杏,一深衫似墨,阔袖相连,隐进于室。
穿过厅堂,那人看着桌上绵绵热气余香肆意的两杯茶,问:“不是在此饮茶?你要拉我去哪里?”
“你这般湿透,如何饮茶?暖了胃也暖不了身。”
“兄台…?何意?”
“你与我身高一般,体量也相差不多,带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再陪我作饮。”风庭说完,回头看他,询问:“可好?”
那人神色有些拘束:“真是甚觉不安,我如此唐突,冒昧问茶,脏了你这居所,还要你为我换这衣衫。我还是不麻烦兄台了,就此别过,多谢。”
风庭神色失落,松开他的衣角,看着他疾步而去,兀自轻语:“今日,是我生辰,只是,这深林空寂,无人与我来贺。”
跨出一步在门口的人,停下,微微侧头,幽忧的眼睛里漾出一丝怜悯,还有些心疼。
“你若是不愿穿我的衣衫,我自是理解。那我,唤十一去拿暖炉来,给你烤着。”他又是一问:“可好?”
十一灵透:“少爷我这就去。”
那人的剑柄上,垂着一透亮的雨滴,被转身的动作,抖落。
“生辰悦好,祝君欣喜。”
风庭快步走近他,又一次拉起他的衣角,感激而语:“我心甚欢,与君遇。”
那幽忧的瞳,微微缩了一下。他原本,就是想问个路,这竹林太大,迷了方向。却不知为何,在他问路的那一时,在风庭回头的那一刻,他说他口渴了。其实,他的马上,向着太阳的那侧,挂着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