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池俯身急道:“吾皇绝无此意!臣更不敢冒犯公主。两国同心绝无二意!陛下息怒!”
齐俦脸色涨红,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胸腔剧烈起伏着,缓缓舒出一口气,摆手:“罢了。使臣不必惶恐。朕只有这一个妹妹,自然格外看重。”
“陛下为兄友爱,为君仁慈,下臣敬服。”燕池虽不能抬头直视,但余光依旧没有错过齐俦过分激烈的情绪。按既定盟约来说,不该这样。
回席之后,又听两位副使一唱一和着言语不逊,燕池更是眉头皱紧。此次出使,果然不会顺利。
坐于上位的宋韫将包括齐俦在内众人的神情反应尽收眼底。
猜疑已生,心内不安。
时机已到,该动手了。
宋韫目光示意裴季狸,很快便有内侍匆匆赶来,在宋韫耳边低声禀报了什么,宋韫瞬间面如纸色,双手颤抖甚至将酒杯碰翻。
明显坐不住,说弄脏了衣裳要回后宫去换,却连站立都不稳,由罗敷搀扶着起身急着要回慈宁宫。
齐俦眯眼不解,席面上众人都起身目送。
与此同时,康国使团中身量格外高大那位,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纵身大步流星直冲向宋韫,高举匕首狠狠刺下。
罗敷及时拉开宋韫,情急之下并未掩饰身手,一个扫腿踢在使者手腕上。但身量体力悬殊,她却并未能扫落匕首。
那人快速腾手,改用左手持匕首,下手依旧狠厉,招招直刺宋韫要害,罗敷无力还手只能护着宋韫步步后退。
场面一片混乱,柔妃惊呼一声,却要冲向歹徒,被齐俦红着眼掐着胳膊硬拽回来。
太傅高喊一声「护驾」,也要上前护卫。但毕竟没有功夫在身,裴季狸先他一步护在了宋韫面前。没有趁手的兵器,便顺手抄起半人高的铜灯,挡下险些落在宋韫心口的匕首。
灯油溅出,一滴正落在宋韫眉心。宋韫吃痛低呼一声,裴季狸分神回头,却被刺客一肘撞在肩头,往旁边倒去也不忘将铜灯砸向刺客,“快带太后离开!”
因为裴季狸片刻的拖延,罗敷及时带着宋韫逃离,刺客眼看着侍卫围拢无法再追,便回头试图刺杀皇帝,同样是不得,只好先挑个薄弱之处杀出重围。
裴季狸追赶上前,与之又是一阵搏斗,到底没能擒住其人,眼看着他逃出大殿飞檐走壁而去。
一场盛宴突变惊险刺杀,齐俦被侍卫团团包围保护,耳边女人尖利的哭嚎声刺耳,他才回神。
齐俦掀开侍卫,看着底下错愕不已的康国使团冷笑:“好啊!好啊!你们康国就是这样求娶公主的!徐霁……”齐俦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恨不得撕碎了生啖其肉似的,“真是朕的好妹婿啊!他就是这样求人的!他要人……朕一定让他得偿所愿!”
第92章
卿卿
好男不侍从二夫
正月初十晚上, 乌云遮月,晏国宫中一片肃穆惨淡。
众目睽睽之下,康国使团中有人刺杀晏国太后, 在场之人皆是见证,这的确是抵赖不得的。虽然有惊无险, 太后并未受伤,但皇帝齐俦勃然大怒, 当即下令要扣押在场八位使者。
副使徐霖王崇面面相觑, 还未从刚才的动静中回神, 看着侍卫上前想挪动抗拒,才发现手脚都软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正使背着他们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徐霁存心要将异己势力断送于此!
本就与正使不睦的二人此时皆怒视燕池,以为是他受命和晏国勾结故意给使团套上罪名。
对于此番混乱,燕池也满心不解,但他还算镇定, 站在最前目光斥退作势捆绑拿人的侍卫,对上首齐俦不卑不亢道:“刺客混入我使团之中, 臣有失察之罪, 确实罪该万死。但此事尚未查明,刺客也尚未抓获,陛下若因此错怪吾皇,有损两国姻亲, 实在可惜。”
齐俦闻言怒气上行,胸膛剧烈起伏:“错怪!那刺客险些连朕也要杀,还是错怪!若是不相关的人混入使团,方才献礼之时你这主使怎么认不出是刺客!事到如今还谈什么姻亲!康国狂妄放肆, 撒野到朕面前, 一而再再而三寻衅, 是打量目的达成便可过河拆桥,朕没了筹码,不敢动你们么!”
燕池听齐俦话里意思,直觉一定有哪里不对,坚持道:“陛下,我等代表吾皇出使,若陛下果真捉拿囚禁我等,便是与吾皇决裂,局势才是真正无可挽回,岂不让亲者恨仇者快?我国使团上下加起来不过四五十人,且皆入住京城会宾驿馆,性命皆掌握在陛下一人手中,陛下何不等查明真相再作处置?”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者,何况这些人是来结亲的。若真是将其下狱,等同于直接打了皇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