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让我震惊,结婚,这么快,我只能在msn上打了个“哦”,然后呆滞,直到那边的响声把我拉回现实。她说他对她很好,总是能给她想要的,他让她觉得很轻松,有安心的感觉。他们时常一起做饭,一起出去旅游,生活过得很好。她说自己是个性格很强的人,强到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接受,很多人说和她在一起的人很难得到幸福,所以想努力的试试看这个爱他的男人是否可以幸福。她的话让我想到了自己,那我呢,我是否可以给别人幸福呢,给他幸福,他的心似乎还是停留在别人那里,久久不肯离去。我点上烟,又开始有些呆滞,最近总是这样。她在那头问我怎么总是在我们这里的上午看见你,我在这里笑总不见得告诉她我是在刻意得等她吧,于是就胡乱得扯了个理由。

有时候她会问起我的生活,我告诉她还凑合,快毕业了,正在找工作呢,最近时间比较忙。的确如此,还能怎么呢,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好,我想莫泊桑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说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去她那里玩,我说好,真的很想见见她,看看她生活的城市,看看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悉尼的天气开始转暖,我想巴黎是相反吧。他最近总是会打电话给我,问我好吗,叫我出去一起吃饭。我开玩笑的问他——怎么,想我了。他在那头突然语塞,我知道玩笑过分了些,只是没想到数秒钟停顿后他回答——是的。我拿着电话机,时间像静止了般,然后嘴角慢慢的有了弧度,时间又开始慢慢的转动,但是慢的就如花瓣在空气中浮游的感觉。此刻的心情我最想与远方的她分享,真是奇怪的念头,我很想告诉她我快乐,是的,我很快乐,至少在这一刻。

我和他的关系从他那句“是的”开始有了转变,看着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不是以前那个有些哀伤的人,我突然发觉他也很喜欢笑,时常还和我开玩笑。当然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改变,我称之为那是他的习惯,而习惯往往是很难改变的。即使我很想和他一起去starbucks喝咖啡,很想和他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很想要求他送我白色的花朵,因为我也喜欢。但是我没有,没有,我想那是他的回忆,属于他们两个的,我不想打破,所以从来没有提及。

日子有时候过的还真是糊涂,没有知觉中已经过了3年,我也毕业了,在一家户外旅游杂志做编辑,这对于我来说真是如鱼得水,不亦乐乎,他也为我高兴,说晚上一起吃饭。又是吃饭,我们在一起好像总是离不开吃,我想除了吃饭我们也不能选择其他,想去旅游,但两个人的时间总是有冲突。我和他始终没有选择同居,因为个人的空间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我怕靠的太近,更加容易走远。

周末夜晚有些微冷,饭后我们准备步行回家,不知不觉中又走到海边,那个我记忆犹新的海边,他在那里把手伸开,让海风,海浪的声音传输到另一个半球。那是在两年多前的阴天,今夜的他,不晓得还会这么做吗,我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自私。他沉默,望着大海的深处,似乎那里有着他朝思日想的东西。他慢慢的回头,问我是否可以打个电话,我开始下沉,下沉,有个不是我的声音送我口中缓慢的吐出——可以。他再次拨了一串很长的数字,现在我知道前面四位肯定是0033,我想哭泣,但是泪腺好像干涸了一般,有种东西在我身体里呜咽。他把手机轻轻的举起,似乎是一个仪式一样,电话机的那端传出几个断续的音节,然后安静,我想那边的她应该没有挂断电脑。回家的路上我们再次沉默,这是我们第二次这样了,不知不觉中远方的那个她成了我和他的心结,更或许是我无端的闯入了他的世界,有些贸然,一切原本不属于自己。

新的工作还算上手,没有多久我有了第一个出差的机会,不晓得是巧合,还是上天作弄人,目的地竟然是法国巴黎。我突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是否应该问她要个电话号码,见她是我的一个心愿。我告诉他我要出差了,他问哪里。我说法国,他一愣,然后吐了个“哦”。一个星期后我出发了,在出发前意外的收到她的留言,她留下了电话号码——0033685681235。机场总是个让人伤感的地方,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里离别,有多少人在这里哭泣。他帮我推着行礼,我去check in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后来我问他想什么,他说没有。

由于到机场的时间早我们去喝了杯咖啡,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我是他第一个送行的人。我问他那她呢?他摇头说没有,似乎上天故意不给他机会让他送行,她总是走的比他晚。我有些失望,因为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机会,看着跑道上一架架的降落,一架架的升起,我和他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入关的时候,他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说一路平安。于是我走了进去,没有回头,我害怕回头,害怕我回头的时候他已不在。

747在跑道上划出让人耳鸣的声音,我有些头晕,虽然已经习惯了长途旅程,但是飞机起飞降落的时候还是很不适应。20分钟后飞机大概已经到达了平流层,空姐开始拉出手推车问乘客需要喝点什么。我要了矿泉水,因为飞机上的咖啡总是让人难以下咽。

望着窗外的天空,突然发觉很刺眼,于是我拉上遮光板,闭上眼睛想休息会,但始终睡不着,我在想他在咖啡厅说的话。他说这几年中他回过一次上海,是想挽回她,那时他告诉他自己不会再回上海,因为那里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这几年中他去过一次巴黎,是想知道她好吗,想帮她洗洗碗,买买菜,让她不用这么的忙碌。两次的长途跋涉他都没有后悔,他觉得自己作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至于释怀与否又是另一件事情了。他说了很多,但是我已经忘记了,隐约中我听见他说等我回来他有事情要告诉我。

从悉尼到巴黎没有直达的航班,大概由于航线太长了,长的任何一架飞机都负荷不起。我选择了东航的线路——悉尼、上海、巴黎,这三座城市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着关联,我知道两年前也是他选择的路线。10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平稳的停靠在浦东国际机场,这座由法国人设计的机场。我被告知三小时后将搭乘23:45的飞机前往巴黎。

我很累,在待机室中休息,让人熟悉的空气在这座城市中,起身买了张IC卡,与父母和上海的朋友通了电话,仿佛好久没有联系。他们很意外我正站在上海这片土地上,只是三小时后就要离开,去一个更遥远的地方。我告诉父母一切安好,会尽快回去看望他们的。整整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其实最想打的人还是他,但最终忍下了,我不晓得和他说些什么,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会熟悉的没有言语。

再次坐上飞机,我想我已经累的不行了,于是沉沉的睡去,除了中途被吃饭的嘈杂声弄醒。12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巴黎。伸了下脚,有些微肿的感觉,步行变得有些痛苦。很顺利的在出口看见了接待我的人员,他帮我预定了酒店,听说是在巴黎十五区,离开艾菲尔铁塔很近,一路上他热情的讲解,而我只是一味的点头。望着窗外,一片片无处不在的涂鸦,一排排被修剪的方正的梧桐,一栋栋中世纪式的房屋——这就是她生活的城市。我特别的留意了路边的cafe bar,想象着她在那里喝咖啡的场景,她到底是何种女子,我又开始想这个问题。

到酒店后并没有休息,也没有去拨那个电话,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见她的心情,虽然已经千万次的幻想这个镜头。在酒店里的前台要了一张地图,一个人就这么的走了出去,巴黎的天气比悉尼冷了很多,10月底的天气路上的行人已经穿上了大衣。酒店正对的就有一个地铁站,名字是Duplex,不晓得是什么意思。随意的找了一个方向,想这么一直的坐下去。也不晓得是几号线,直到后来才知道我坐的是六号线——巴黎所有地铁中在地面时间最长的一条线路。大概才一站的功夫我就看见了艾菲尔铁塔,然后是一条河,我想那是塞纳,她时常提起的那条河,还发了我很多美丽的照片。随后我在下一站passy下了车,走在一座美丽的桥上,不晓得名字。在桥的正中央我停下脚步,倚在护栏上,我看着河水,有时会有刺眼的光亮反入我的眼睛。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支,我似乎可以透过这些看见昔日这条河给这片土地带来的繁荣,直到今天她还在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