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

他要怎么做?

陈黎野想。

谢未弦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后,慢慢地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叹声就那样落在春日的空气里,不知能传到谁耳里。

谢未弦放下了手里的玄甲,把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把它当做了一件遮面的大黑袍子穿。然后,他又拿起了那些玄甲,抱在怀里,朝城里走去。

陈黎野只好跟了上去。

他仍旧想不明白谢未弦到底想干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不明白这个人。

遮住面目的谢未弦走进了城中。

京城里还闹哄哄的,这世上从不会因为谁的死谁的入狱而改变什么,日头照样会东升西落,柴米油盐也照样得配酱醋茶。

谢未弦虽然遮住了自己,但毕竟还是得避免被人发现。更别提这大白天的,他这一身黑还特别显眼,身上还飘着股贼浓的血味,别人不想记住他都难。

他便扯着领子,压着自己身上的血味,咬着牙忍着痛在人群中快速地穿梭而过,挑着偏僻小路一路疾跑。

陈黎野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倒是被他那速度惊到了。就这速度,陈黎野就算完好无损也不一定能跟上。

……他不疼吗?

陈黎野不知道第几次这么想。

陈黎野在身后追着他跑,一边跑一边心里纳闷。

他要去哪儿啊??

谢未弦穿过了闹市跑过了桥,周围的人群也肉眼可见地少了下来,到了最后,终于周围空无一人。

谢未弦终于跑到了地方,立刻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血和汗一并滴落了下来,有的血滴到了他一直捧着的玄甲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响声来。

陈黎野跟在他后面跑了过来。当他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他眼前是一片废墟,这片废墟很大,看结构,这里曾经是一栋不小的房宅,一定是哪位曾辉煌过的大人物。

陈黎野记得这里。他当然记得,两千又十多年前,在他七岁那年,就是在这里被先帝逼着弑父的。

这里是旧顾府,是早被先帝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旧顾府。

……他来这里干什么?

陈黎野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谢未弦。但他刚看过去的一瞬,谢未弦就突然小声地惨叫了一声。

陈黎野看过去之后,就看到谢未弦正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把背弓了起来,看起来痛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