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亮蹲下身,扳手滴着血:
"没事了,我是军校学生。"
姑娘突然抬头,
古之月看见她左眼下方有颗泪痣,
像粒没化开的墨点。
"徐大哥......"
姑娘突然哽咽,包袱里掉出半块烤红薯,
"我......我找了你半个月......"
古之月凑近时,闻到姑娘身上有野山椒和桐油的味道。
徐天亮挠着后脑勺笑:
"你这小辣椒,怎么跑到凤凰来了?"
姑娘抹着眼泪:
"你们走那天,我去找张营长......"
她突然顿住,盯着徐天亮手里的扳手,
"你受伤了......"
徐天亮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虎口裂开条血口。
他把扳手往裤腰上蹭了蹭:
"小意思。"
转头对古之月说:
"去把张营长送的急救包拿来。"
古之月转身时,听见徐天亮用金陵话小声嘀咕:
"这丫头,比长沙会战的鬼子还难缠......"
包扎伤口时,古之月注意到姑娘包袱里除了红薯,
还有本被翻烂的《孙子兵法》。
徐天亮突然用扳手敲了敲书皮:
"哟,还是黄埔版的?"
姑娘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我在书店捡的......"
车队重新出发时,姑娘挤在徐天亮和古之月中间。
卡车颠簸时,她的辫子总扫到徐天亮下巴。
古之月突然用苏北话问:
"姑娘,你叫啥名字?”
姑娘小声说:"刘海棠......"
徐天亮突然笑出声:
"好名字,比我们教官的外号'老树皮'强多了。"
夜色渐深时,古之月听见海棠均匀的呼吸声。
他捅了捅徐天亮:
"你小子,打算怎么安置人家?"
徐天亮突然蹦起来:
"带她回渝城?军法处能把老子阉了!"
海棠默默掏出张《中央日报》,
头条赫然是"女学生千里送寒衣"。
文副参谋长的批注龙飞凤舞:
"战地佳话,可振士气。"
徐天亮举着报纸对灯细看,油墨蹭了满脸:
"日他...日头要出来了!"
徐天亮望着车窗外的凤凰山影:
"先带回军校呗,总不能让她再被痞子欺负。"
古之月冷笑:
"军校可不许带家属。"
徐天亮突然压低声音:
"那你帮我打掩护......"
卡车拐过弯道时,古之月看见月光下的沱江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一个月前牺牲的王二柱,
那个总说要带弟兄们去枣庄吃煎饼卷大葱的山东汉子。
车斗里的腊肉味飘过来,
混着海棠身上的野山椒味,竟有种奇怪的和谐。
徐天亮突然哼起小调,金陵口音在山路上蜿蜒:
"小乖乖来小乖乖,你到金陵我家来......"
海棠在睡梦中笑了,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古之月望着车窗外飞逝的竹林,
突然觉得这场战争,或许不全是血与火的残酷。
车队行至黎明时,古之月听见徐天亮和海棠的低语。
"你咋知道我们走这条路?"
徐天亮问。海棠迷糊地说:
"张营长告诉我的......"
古之月突然警觉起来,
张营长为何要把路线告诉个素不相识的姑娘?
他回头时,看见徐天亮正往海棠手里塞块巧克力,
晨光里,那巧克力包装纸上的"军用品"字样格外刺眼。
卡车爬上最后一道山梁时,渝城军校的轮廓出现在雾霭中。
古之月听见徐天亮用金陵话小声说:
"小辣椒,以后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海棠红着脸点头,
怀里的《孙子兵法》滑落在地。
古之月弯腰捡起书,
突然发现扉页上用铅笔写着"赠徐天亮同学",落款是1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