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北凉就要往西洲或者靖州打,若是再输下去,大裴迟早全成了北凉的天下。
他们这些人,也马上不是阶下囚,就是黄泉鬼了。
元韫浓却一声不吭,紧握着沾血的军报,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看了下来。
然后她再去看那道奏章,字迹仓促,是萧煜所写——
现敌军气焰嚣张,有长驱直入之势。恳请速发援军,并调拨粮草军械,以固防线。
临表涕零,伏乞懿裁。
臣萧煜谨奏。
裴令仪自上回前往北州前夜寄送的信以外,没有回音。
这次着笔,也是萧煜。
元韫浓深吸一口气,“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北凉诡诈,那颜律更是当世难得一见之奇才,连襄城都下了。”
她站了起来,“西营军战败,非他们之过。北凉兵强马壮,人马之多。那颜律治军严酷,用兵诡诈。徐氏为内乱撤离北州战线,西营军对北州布防不甚熟悉。此次战败,是我大裴之难。”
元韫浓的话语算是让不少臣子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找到了主心骨。
“现在既然清都已携北营军至北州,襄城又失,后续应战,当尽全力。”元韫浓说。
她又环视了一周,目光扫过臣子们神情各异的脸,“接下来,都给本宫定下心神,把事情做好。若是叫本宫听到了什么怯战抱怨的话,本宫先斩你们以慰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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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子们应声。
元韫浓闭了闭眼,道:“裴九,你带东营军,再点粮草前去支援。”
裴令仪离京之前,给裴九的命令是留在京华守城,保护元韫浓。
但是此时,他也听元韫浓的。
边关那里,西营军和北营军加在一起,由裴令仪统帅都敌不过北凉。
可见那颜律这回是下足了狠心,也是拿定了主意要举国之力攻破大裴了。
他们也该不留余力。
只是裴令仪嘱咐过他,最重要的是元韫浓的性命。
裴九仰头看了一眼元韫浓。
元韫浓明白了他的意思,“迎敌在先,京中有禁军及南营军足矣。”
“末将谨遵懿旨。”裴九抱拳跪地。
“贼军中有三不赦之令:临阵怯战者斩、伤重难行者斩、见敌不杀者斩。故其兵皆如疯魔,负伤犹能持刀死战。”元韫浓道。
她望向方才那几个有怯战之意的臣子,“本宫这里得再加一个,投敌者,千刀万剐。”
方才萌生退意,想着要劝降的臣子,现在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闭紧了嘴巴。
元韫浓依然捏着军情和奏章,“还有什么事情要奏?”
没有声音。
于是在宦官高声的“退朝——”之中,这个早朝算是结束了。
*
裴令仪应付起来的确相当吃力,敌众我寡,再加上在天寒地冻之中,是在苦寒之地成长的北凉人天然的优势。
不过北凉人看裴令仪,也是觉得一样的棘手到不行。
他们先前没有花太多的心血就拿下了北州的大半疆土,本以为拿下襄城也会犹如探取囊中之物。
谁能料想裴令仪来了之后,他们僵持之下,损失了那么多才勉强攻下了襄城。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如今的整个北州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也不算很亏。
只是如今看来,裴令仪将会是他们继续攻破大裴最大的阻碍,他们的绊脚石和拦路虎。
所以北凉的将领们也就着如何尽快解决掉裴令仪,在中军帐里商议了好几日。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得牛皮地图上的山川城池忽明忽暗。
一名将领猛地将酒壶掼在案几上,盏中残酒泼洒出来了一些,“裴令仪那竖子着实可恨,留着他迟早坏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