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在喻承白对面坐了下来。
同样是类似于蒲团的软垫,喻承白规规矩矩盘腿而坐,脊背挺直,姿态优雅稳重,如松如竹。
而宁言却像没有骨头似的,一条腿伸着,都伸到喻承白那里去了,另一条腿曲着。
手肘撑在桌上,撑着脸颊,耷拉着眼皮,歪头看他抄经。
奇怪,不是说受伤了吗?怎么感觉没多大事?
还能抄经呢?
喻承白没有看他,却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状态,忍不住失笑道:“困了就去床上躺躺,我就在这里,不走。”
宁言努力睁大眼睛,嘴硬道:“我不困,一点都不困,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要出家吗?”
“我出家了,你怎么办呢?”
“改嫁。”宁言垂眸看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缓缓道:“我改嫁给程正则。”
喻承白却没有丝毫异样,抄经的手都没见停下,学着他的语气缓缓道:“你要嫁的程正则结婚了,所以你要想嫁过去,得先让他们离婚,而且他们还有个儿子,已经十岁了。”
真结婚了?
宁言感到意外,难道是跟塞西尔家族的小姐联姻了,所以他儿子才能成为继承人?
可塞西尔家又不是没有儿子,怎么会选一个外孙成为继承人?
“我听说程正则他儿子还是个贵族继承人?”宁言装作不经意地问。
“嗯。”喻承白的语气真不像聊八卦,像在讲故事,不徐不疾地道:“他娶了塞西尔家族一位地位不太高的小姐,旧贵族不太看得起做生意的,自然也是不把他们的孩子当回事,不过这两年时间,塞西尔家很多少爷都离奇去世,只剩下这一个了。”
听见离奇去世,宁言直觉跟兰泽有关系,那孩子至今不肯告诉他为什么要杀程正则的儿子。
“你也是做生意的。”
“是啊。”喻承白仿佛看不出他的故意挑拨,笑着道,“所以他们也不太看得起我。”
“阿雅说谭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请你吃饭,还想把他最小的女儿嫁给你,你们怎么没成?”宁言问着问着,就把话题扯到了喻承白身上,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表情却悠闲得好像真的在随口聊天。
喻承白解释道:“谭骓早年跟我有些交情,后来发生了事情,我就跟他单方面断了这份交情,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因为什么事?”
“他私生活方面不太好。”喻承白迟疑了下道。
“他喜欢你?”宁言稍稍凑过去,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像读书时候听见同桌被某个臭名昭着的同学喜欢,而他同桌又刚好还品学兼优的那种兴致勃勃,充满了趣味儿的眼神,“是这样吗?”
妻子在听见有一个名声恶劣的男人可能喜欢过自己的丈夫,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愤怒,而是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