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雾气彻底吞噬光柱的刹那,空气里仿佛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齐元体内最后一缕力量如被狂风扑灭的残烛,连带着那柄凝聚了沈枫“念”的白色长剑,都化作细碎的星点,在风里打了个旋便彻底消散。
他单膝重重跪地,膝盖撞在龟裂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掌心死死按在地面,指缝间渗出的血迹与尘土混在一起,在砖缝里晕开深色的痕迹。
可他依旧不肯低头,下巴绷成坚硬的线条,目光像在寒冰里淬过的针,牢牢钉在悬浮半空的沈肆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溃败的怯懦,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对抗,像暴雨将至时,死死扒住屋檐不肯坠落的枯叶。
沈肆的三对黑翼在半空轻轻扇动,翅膀上的暗金纹路在稀薄的阳光下流转,光泽细腻得如同上好绸缎上用金线绣出的花纹,每一片羽毛都梳理得一丝不苟,连边缘的弧度都透着精心雕琢的优雅。
他垂眸看着下方狼狈却不肯妥协的齐元,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只停留在唇角,带着一种品鉴艺术品的从容:
“齐队倒是比我预想的更有韧性,像根被反复弯折却没断的细铁丝。可惜再坚韧的丝线,也经不住剪刀一次次精准地切割——你该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话音落下时,他抬手轻轻挥了挥,指尖划过空气的动作都带着韵律感。
广场边缘突然泛起一层透明的屏障,屏障如流动的水晶,泛着淡淡的光泽,将外界隐约传来的哭喊、混乱的脚步声与车辆的鸣笛声彻底隔绝在外。
屏障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齐元、温雅和小林粗重的喘息,以及沈肆平稳得近乎温柔的语调。
这里明明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地砖碎裂、血迹斑斑,可被这层屏障一隔,竟像变成了他精心布置的私人展厅——而齐元三人,不过是展厅里供他观赏的“展品”。
“你说的‘锚点’,我当然知道。”沈肆指尖绕着一缕黑色雾气,那雾气在他掌心温顺地流转,既不扩散也不消散,被他把玩的姿态,像在摩挲一枚名贵的珠宝。
“沈枫留在桃木小老虎里的‘念’,你想守护城市的信念,温小姐想阻止我的决心,确实是这个世界线里还算牢固的‘结’。”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齐元,眼底深邃的黑色里没有丝毫波澜,
“但你忘了,邪神最擅长的,从来不是解开别人解不开的结——而是把结连同系着结的绳子,一起彻底毁掉。”
温雅扶着齐元的胳膊,慢慢从地上站起身。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嘴角那道刚凝结不久的血迹格外刺眼,可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惧色,掌心依旧凝聚着一点微弱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