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牵起嘴角,那笑容很淡,却驱散了眉宇间的病气,带着释然的暖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她含笑的眼角,将那滴悬而未落的泪照得像碎裂的水晶。卧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柔软,连窗外的蝉鸣都染上了几分温和。

“母亲,”玄霄刚开口,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剩下的话全哽在舌尖,化作一声艰涩的气音。他望着迈锋格莉斯,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妹妹她……”

话音未落,迈锋格莉斯的眸子里瞬间漫过一层浓重的悲伤,像被乌云遮住的晴空。那痛苦如此清晰,却又带着一种沉淀多年的隐忍,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脆弱。

她忽然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枯瘦的手臂撑在床沿,动作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玄霄连忙伸手扶住她,将一个软垫垫在她背后。还没等他站稳,迈锋格莉斯已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那怀抱很轻,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暖意,像童年时无数次安抚他的那样。她抬手抚过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随后微微侧头,在他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轻得像叹息:

“都过去了,玄霄。”

这四个字里裹着太多未说出口的沉重,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像要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都轻轻掩进时光的尘埃里。

玄霄僵在原地,鼻尖萦绕着母亲发间淡淡的药香,心口那道被撕开的伤口,仿佛被这声轻语熨帖了些许,却又在深处泛起更汹涌的酸楚。

玄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坚定,像在冻土上刻下誓言。他缓缓抬起手,覆在母亲环着他的手臂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还没有过去。”

迈锋格莉斯的身体猛地一僵,环着他的手臂松了松,眼中刚压下去的痛苦又翻涌上来。

“总有一天,”玄霄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猩红的眸子里燃起一簇幽蓝的光,那是命途之力在眼底跳动,“我会找到塞纳托斯,斩破那道生死界限,亲手把她带回来。”

“玄霄!”迈锋格莉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对抗死亡泰坦,那是……”

“我知道。”玄霄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但雅薇拉不能就那样消失。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就不会停下。”

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将那份决绝衬得愈发孤注一掷。

卧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他话语里未散的余韵,像一把悬在半空的剑,既指向遥远的冥界,也刺向眼前这脆弱的安宁。

玄霄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出青白。母亲的叹息还萦绕在耳畔,可他胸腔里翻涌的执念却丝毫未减。

他在心中默想,一遍又一遍,像在祭坛前刻下不可动摇的誓约——

我要——

超越生死!

这念头带着淬过火的决绝,烧得他血液发烫。目光落在母亲鬓边的白发上,又想起雅薇拉最后那双失去温度的眼睛,两种重量压在心头,反而让那股信念愈发清晰。

冥界的法则,泰坦的权威,在这念头面前都成了待斩的荆棘。他猩红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天光,却像藏着一片更深的暗,暗里燃着永不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