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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换了冯当世。

他猝然一惊,止断思绪,语中几分生硬道:“无需劳烦,我自行奏请便可。”

“不劳烦,”欧阳芾摇头,微笑道,“因为这是先生的心愿呀。”

十月,欧阳芾收到一封寄自扬州的书信。

她展信读了数遍,不觉愉快异常,仿佛可以看见对方越过信纸,立在她面前谆谆教诲的模样,那模样一如往昔,令她感到亲切而温暖。这是自入京以来,郭熙寄来的第一封信。

信中,郭熙言及自己于扬州的见闻生活,又问她安居汴京可还习惯,京师风物比之扬州是否更宜入画。欧阳芾莞尔,览至末尾,看见郭熙对她的叮嘱,让她切勿长久困于一方天地,间或可借出游多行多看,以便开阔视野,将纷繁之景尽铭入心,乃至绘诸笔端。

回忆这一年来种种,欧阳芾思量过后,提笔写下回信。

待信寄出之时,温仪已行罢婚礼,迁居洛阳,欧阳芾送了银制的冠梳给她,寓意从今往后顺遂无忧。

温仪问她何时这么有钱,欧阳芾道,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惹得温仪笑骂。

她无法再去温家画楼找温仪谈天说地,从她那里再听来许多坊间趣闻了。

这一年的京师不曾下雪,然空气栗冽,砭人肌骨,郊野烟霏云敛,山川萧条。冬至时,欧阳芾前去探望曾巩,给他和三个弟弟送去些冬食,还在曾巩家中蹭了顿螃蟹,当然用的是欧阳修掏钱购的食材。

饭后闲话家常,曾巩还提及前日发生的一桩趣事,关于王安石。

“日前包公因庆冬至,于群牧司后园置酒宴饮,包公性豪,举酒相劝,众人皆饮,独介甫不饮,毋论包公如何相劝,他竟终席不曾饮过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