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收留刺客、意图谋逆,实在是死上百遍都叫人难以泄愤——好在陛下福大命大,平安无恙,不然哀家就是一道去了,也无颜面面对你阿爷。”
太后这话说的泫然欲泣,把方啼霜都看的呆了,若非是他亲耳听到过这贵妇人私下里说的话,知道她心里存了害皇帝的心思,还真要被她这一番“肺腑之言”给蒙骗过去了。
裴野面上淡淡的:“太后不必自责,也是孤识人不清。”
太后抽出绸帕,在眼角点了点,顿了半晌后哑声道:“那三郎……三皇子,虽是罪大恶极,但陛下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呀,他心思直、脾气躁,心里哪里放得下那些弯弯绕绕的脏东西?想是被人蒙骗了也未可知。”
“三哥的为人孤当然是清楚的,”裴野眼里是冷的,语气也是,“但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孤坐在这个位置上,更不敢包庇他,律法上如何写的 ,便就如何处置,这就不劳太后忧心了。”
太后心里一凉,却不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废物三皇子。
律法上谋逆之罪是要处以极刑的,即腰斩于市,可这三皇子再蠢再坏,也好歹是他血亲的兄长,要他的命,裴野竟连眼也不眨一下。
她从前只以为是裴野年岁尚轻,又不善表达,但心里到底是会念着点旧情的。
可过年时那一遭变故……荣登德伺候他的时日不短,三皇子就更不必说了,二人虽有些不对付,但也是一间学堂里、一位老师教出来的孩子,少说也一同玩闹过、嬉戏过。
如今想来,这小皇帝乃是面冷心也冷,是个捂不热的白眼狼。
太后膝下无子嗣,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多做考虑,如若裴野不听话不识趣,其实也还有个蠢笨些的怀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