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对沈清来说就是煎熬了,屋里程萱有时会大声喊叫,有时又没音了,沈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在油锅里反反复复被煎炸一样,周围的声音他根本听不见,唯一能入耳的就是产房里的声响,在九月份这样的天气里,他还是急的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这时,一个产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满手带血,神色惊惶,囔囔道:“不好了不好了,产妇胎位不正,难产了,大夫快来看看。”
沈清只觉得耳边哄的一声,似有惊雷炸开,他忙转过身找王大夫,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完全发不出声来,只能一把拉住王大夫就往产房里面进,到门口了产婆想把沈清推出去:“产房污秽,大人还是不要进的好”,沈清根本听不到,疾行几步蹲到程萱旁边,只见往日里活泼可爱的妻子此时虚弱地躺在那里,鬓发散乱,满脸汗珠,曾经花骨朵一样嫣红饱满的嘴唇此时煞白,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黯淡的,就像一支在风中摇曳的的蜡烛,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一样。
这个想法吓到了沈清,他忙摇摇头,握住程萱因为出汗而滑腻的手,声音嘶哑道:“没事的,有大夫在这儿呢,不怕啊。”
程萱看着沈清,嘴唇上下阂动,发不出声音,但是沈清却知道,她说的是:“不怕。”
沈清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没有,在江南被刀刺中的时候没有,在早朝被人参奏的时候也没有,他一直是自信淡定的,可是当他面对如此情境之时,沈清只觉得自己那么渺小,那么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子在这里受罪,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再来一次的话,他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
另一边王大夫正在给程萱把脉,沈清紧紧盯着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神色就关乎着自己的命脉,他眉毛微微的一皱,自己就开始心惊胆战,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跳出胸腔,这时王大夫终于说话了,他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吞吞吐吐道:“这……这位夫人应该是怀孕之时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如今情况实在不妙啊,老夫医术浅陋,且实在不知这位夫人平日里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下药,如今只能用金针暂时压着,大人还是快快找来平日里常用的大夫吧。”
沈清一颗心沉了下去,只觉得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他看着程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道:“萱萱你坚持住,我去把于太医找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沈清对着林氏一点头,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到门口之后一边上马,一边对着高一喊道:“你去侯府找人,让他们都去方府”,刚说完就骑马跑了起来,他像一道疾风一样奔驰着,只觉得自己速度不够快,还不够快,他要快点把于太医带过来,他的程萱不能再等了。
沈清到达方府之后,从马上跃下直奔后宅,他知道于太医是专看女人病的,此时肯定在后宅之中,门口的小厮想要阻拦,被沈清一鞭打开,他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沿途惊起一片惊叫声,有人想要阻拦他,不管是谁,沈清只知道拦了他的路的都是敌人,他此时犹如战神附体,浑身上下有着如山的力气,他不顾一切披荆斩棘地往前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于太医。
沈清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后宅,大声喊道:“于太医,于太医……”
这样盲目找下去只会浪费时间,沈清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抓住一个丫鬟问道:“于太医呢?今日你们府上找来的太医呢?”
此时的沈清满眼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看着人时犹如一只压抑着怒火的野兽,好像一个不经意就会让他爆发,被他拉住的丫鬟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在……在二公子的房姨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