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滩旧梦 梁阿渣 1588 字 2024-03-15

唐玉树索性绕的远远的,免得给人添堵。

有的时候唐玉树也会想:大约再过个把月,房子归属终究会有了定夺。

届时不然是自己离开这个没来得及熟悉的小镇,不然便是林瑯搬离此地——横竖不用整日共处一方屋檐下,四目相对还要装作没看见。

不过每每思索到此,唐玉树竟也有点怕。

怕最后留下空荡荡的大宅子,和自己孤身一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争从此便像没入河塘的一滴水,在往后漫长且平淡的日子里,激不起分毫波澜。

有那么一幕,近日里屡屡在唐玉树脑海里翻来覆去,总也忘不掉。

——“救救我——我还没活够呢……”

那是林瑯重病昏迷之间,紧紧拽着自己不肯放手时的言辞。

与记忆重叠了起来。

“——我还没活够呢……”

榻上的少女紧攥着自己的衣摆。惨白着一张脸,便可知她病痛之重。

让人心疼的是她却偏偏懂事地撑出一副笑脸来:“所以不会死的,哥哥就安心去打仗吧!等战事平定,你就要——”故意拖长了尾音等哥哥来接话。

唐玉树将汤药在两个碗间来回倾倒,藉以降温,挑起了眉毛看向榻上的人:“就要带青秧去江南!”

换来少女一张笑颜:“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唐玉树重重点头。

这是兄妹之间玩不腻的游戏。

——“救救我——我还没活够呢……”

两只牢牢攥紧自己衣摆的手,一只终究失落于不可回转的时空里,一只则在面前切肤可及。

“烧糊涂了你——这种小病不会死的!”

颤抖地安慰着初次见面便针锋相对的陌生人,唐玉树失了魂一般扛起他便向外冲去。

傍晚时分的凉意被风灌入薄衫与脊背之间,唐玉树打了一个寒颤从回忆里抽回神识。

将最后一包货物扎扎实实地码在推车上,蹲在码头边用冰凉的河水洗了一把脸——该添置些过冬的衣服了。

“大哥……一个月了,工钱你结一下子嘛……”唐玉树用毛巾抹着脸,向工头走去。

那工头一边起身装作忙别的事,一边搬出老话不耐烦地糊弄唐玉树:“明天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