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顾千欢便控制不住地呕吐,血液逆流,空荡荡的胃里只呕出几口酸水,好恶心,好恶心啊。
他抱住自己,蜷起身体,全身都在发抖,因为痛苦,强烈地撕扯,要把他彻底击碎。
魂灵亦不得安息。
许久未见的阿帕忒出声了:“很痛苦吗?那就把它释放出来,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的。”
他迟缓地抬起头,面前的男人沐浴着光幕,似乎要消融进这片灿烂的阳光中。
顾千欢站起身,把手搭在对方掌心,一刹那,滚烫的热度如地狱熔岩,将所有痛苦扣押在外,他来到画室,束缚的衣服全部脱下,赤-裸的身体如同回到了母体的婴孩。
在一面巨大的画布墙前,他以身体为器具,斑斓多彩的颜料染上掌心,接着是手臂,身躯,整个人,刺鼻的颜料透过柔软的皮肤涂抹在画布上,斑斑点点的血红,像是渗透纱布的血渍,又似枝头零星红梅。
他脸上点燃了肆意的笑,昳丽的眉眼染上火烧似的颜料,一路灼烧,在他身上斑斓的色彩,像开满了全身的花。
即便下一刻就要溺毙在此。
即便下一秒就要死去。
他爱油画,一生所求。
顾千欢抬手一挥,艳丽到无可匹敌的鲜红大片绽开,连绵如不断燃烧的火焰,烈烈灼心。
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去想。
他疯狂到拿起了一侧美工刀,割开指尖的皮肤后痛楚蔓延,他毫无所觉般脸上仍带着微笑,鲜红灼目的血溢出身体,流进颜料里,和颜料混合,叫人毛骨悚然。
顾千欢陷入浑噩的状态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通电话响了起来。
他愣怔一瞬,才从坠入深渊里慢慢爬了上来,手臂搭在脸上,留下一道热烈的花,眼底透出一种失焦的错乱:“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