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逛了逛。”水玖一抿唇。“你这是要查我?”
水玖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许季珊陡然间沉下脸,浓眉压眼,看起来似乎当场就要暴走。蜜蜡色大手猛地抬起,啪!重重的拍在桌上,震的茶盏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茶盏裂了口,倒影在上头的灯光也被许季珊这一巴掌震碎了。
水玖瞬间也变了脸,胳膊肘离开桌,冷冷地睇着许季珊。“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拿我当犯人审?”
“做什么?”许季珊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水老板,自打认得你到现在,你自家摸着良心说一句,有哪回你消失的时候先跟我打过招呼?”
水玖被他这副神态弄得气性也上来了,把脖子一梗,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冰渣子。“你什么意思?我既不是你什么人,又不曾欠着你钱……”
水玖赌着气说到这,陡然间一惊,于是两道秀挺长眉高挑,笑声愈发冷寒。“是了,自打在百乐门你帮我打了秦二少之后,我就一直欠着你。说起来,水某到底欠下许先生多少银钱,不如写个借据,水某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四处讨饭,也决不会欠下你一分钱。”
“你……”许季珊叫他拿话堵的喉咙嗓都喘不上气。
他在大雨中慌慌张张地奔回来,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望这人还能够在客栈里等他。眼下这人果然在客栈里,他心口那股子憋屈气却非但没下去,反倒欲 !火烧得愈发炽盛。
这人,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是他追着人跑。这人向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拿他许季珊当什么!
许季珊用力地闭了闭眼,但心口那股恶气却始终下不去。他拍在桌上的手掌心隐隐然生疼,大约是先前在外头寻找水玖时被割伤的地方又重新裂开了。
但许季珊不想让水玖晓得他受伤这件事,于是便悄悄儿地攥指成拳,恨声道:“我也晓得你不欢喜同我搅和在一处。几次三番的问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南洋,你每次怎么答我的?嗯?”
许季珊说着也将浓眉高挑,一双琥珀色的鹰眼在灯光下阴沉沉的,仿佛暴雨来临前的深海,正孕育着无穷风暴。“水老板,你自家拍着良心说一句,你到底拿我许某人当作什么?”
“当什么?”水玖也气。
他等了一晚上许季珊,又是温茶倒酒,又是叫人备下木桶热水,自问无一处不周到。如今两人好的如胶似漆,整日里同进同出,他以为他同许季珊已经说得够清楚。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这样疑他。
“我倒是要反问许先生一声,”水玖说着冷笑连连。“不晓得许先生到底拿水某当作什么?是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呢,还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在屋里头做小伏低伺候你高兴的玩意儿?”
“你……”许季珊再次气结。“同我在一处,就让你这样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