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素仪的神色极为复杂,手叩着窗,迎风衣袂烈烈作响。高楼之上俯视偌大的汝阳城,视线不觉移到了中轴线上那个森冷而恢弘的建筑群落。

他飞身而下。

纪素仪这日临走之前,于院里隐去身形,在槐树阴影中看到了俞秋生跟一只棕红大狐狸相拥的画面。

像是瘦瘦弱弱的小鸡仔被狐狸叼住了,已是盘中之餐。

看了一会儿,木沉香似有察觉。

纪素仪原打算看看便走,这时一改主意。掐了个诀,顿时里面的棕红公狐狸嘭的一声滚了过来。

地上的落叶都被扫开一条道。

木沉香从睡眠中醒来碰到纪素仪,可谓是个噩梦。

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主仆关系,被他居高临下看着,木沉香跪地行为狼狈,一脸如丧考妣。

纪素仪揉了揉他的耳朵,捏着他尖嘴言辞轻缓道:“我要回阳虚派了。这十年之中,不许碰她。”

木沉香不语。

纪素仪神色不善,黑沉沉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戾气,才从梦境中挣脱,见到故人显然心绪又开始起波澜。

他对木沉香想来没有多少好,少时到如今,一人一妖之间相看不对眼。

“若是有小动作被我知晓,你母亲便没有什么好下场。”纪素仪深知他的担忧,抓着他的软肋,笑的没有丝毫温度。

木沉香瞳孔微缩,爪子抓地,木木嗯了声。可他仍旧不罢休,拍了拍狐狸脑袋,慢慢道:“莫要以为你离了我千万里便有了自由。”

纪素仪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颗小小的传影石,陷入柔软蓬松的毛发里,根本取不下来。

等他人一走,木沉香发了疯一般扒拉那颗石头。

脖子上的毛纷纷往下掉,棕红的皮毛蹭着墙角,他咬牙做了诸多努力,最后恹恹耷拉下眼皮,低低呜咽几声。

尖锐的爪子拨弄了几下传影石,木沉香绿幽幽的眼眸里生起一丝幽怨跟愤懑。

他这辈子竟就如此之窝囊。

少小的顽皮使得半辈子叫人禁锢住,说什么也叫人不甘心。

而屋里俞秋生被他外面的动静弄醒,此时此刻披着一件外衫,趴着窗远远看过来。面上红晕未散,腮凝新荔,望着又娇又憨。

“你在……做什么?”

墙角的狐狸病怏怏的,散发着一股哀怨气息。

没有等到回应,屋里的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踏着夜色跑到他边上,小心翼翼跨过那只横着的大尾巴。

随之木沉香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感,暖香飘过鼻尖,俞秋生抱住他,问道:“怎么好好的睡不着,外面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