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嘶哑力竭的怒喝瞬间顺着空气传了出去,在偌大的殿内激出扩散了一波波的回响。
梅思萼顷刻间就被他吼精神了,好像有些意外震惊地唰拉睁了睁眼睛,梅思霁则是终于听懂了什么,有点儿讨厌地冲他蹙眉道:“原来你是妖裔,但是你要知道,没人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自己差劲,你不觉着你自己这一路上就很烦吗?”
“狡辩!”那青衣修士色厉内荏地盯向庄清流,道,“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当年说了那样的话,我们这些人这些年怎么会被两头排斥看不起?怎么会在夹缝中过得生不如死?!从小到大,我遭受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这个身份、因为她当年的看不起!所有的源头就是她!都是她!!”
“身为黄泉路人,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了。既然生不如死,也就不要再生了。”祝蘅冷冷扫着他,提弓搭起了箭。
庄清流却轻轻挑了一下眉梢,侧手按住祝蘅的弓弦,平静冲青衣修士问:“你说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怎样不好?”
“你有什么脸反来问我!”青衣修士断喝一声,“你死了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吗?!”
梅花阑无声蹙眉,抬起了手,庄清流却自然而然地一攥她袖摆,没什么特殊情绪地冲青衣修士轻轻笑一声:“是啊,你起码还活着呢,而我死了。”
那青衣修士听到这句话,似乎稍微顿了一下。
庄清流端详着他似乎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又问道:“你想没想过,当年虞辰岳想用妖裔做文章的时候,如果我不那样表态那样说——费悯会怎么样?你们之后又会怎么样?”
青衣修士十分浓黑的眉毛紧紧蹙在了一起,好似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庄清流又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终于轻轻叹口气,替他思索道:“你们沦为棋子,不会好过的,至少不会好过于现在,甚至差上千倍万倍,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那青衣修士喉结上下滚动,好像无声哽住了,但还是艰难地固执己见道:“可你害死了费悯,害我们遭受了更多的排挤和冷遇,这是事实——”他声音很轻地道,“你知不知道费悯他……他是我的同胞弟弟啊,他一生活了二十七岁,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个都没有。”
梅思萼忽然不合时宜地啊了声,脱口道:“那你是叫费怜吗?”
“……”可能是被诡异说中了的青衣修士忽然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梅笑寒心累地一伸手,将自家似乎也不大聪明的毛孩子往怀里揽了揽,示意她捏捏嘴。梅思萼立马瓜瓜地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