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费怜啊。”庄清流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非要喊出来,还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青衣修士可能要气死了,方才的哽咽一闪而空,手似乎都要摸到腰间的剑抽出来了。这时,庄清流忽地正色而郑重地清晰喊了句:“费怜!”
青衣修士手下意识一顿,莫名诡异地停了下来,听她无论是神色还是声色都十分认真道:“我觉着人生在世,亲人是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唯一的一部分。所谓报仇雪恨,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对我来说还不如去替年老的农户挑一担豆子。你实在想做也固然可以,但我觉着相比起来,还是让自己过得好更重要一些,人只要活着,总该能看到一些更美好的东西。”
“至于我们这些——你眼中一句话就能影响别人一生的人。”庄清流想了想,道,“我们这种人最有良心的,也只能想办法让身边的人怎样活下来,怎样活得更久,至于如何活得更好,那不取决于我,只取决于你自己,你活得不好,那确实是你自己的问题。”
费怜忽然喉咙一动:“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庄清流平静地打断他,“但是那没办法,有些东西和问题是天生存在的,你生下来就和人不一样,和精不一样,和两边都不同,这是事实。愿意的人不必多说,但是对于不愿意的人,你非要强迫人家把你当同类看待,这也没有道理。”
费怜哑声道:“那我们这些不人不妖的,生来就该灭绝吗?”
“那倒也不是。”庄清流居然用非常随意的语气道,“如果觉着哪里都不足以让你容身,哪里都是夹缝。那你可以自己建一个,建一个开满了花的平坦的地方,和你觉着是同类,不会排挤你的人住在一起。”
费怜忽然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庄清流平静反问他,道,“我觉着没什么不行,你完全可以试试,好的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给你喂进嘴里的。”
费怜好半天都没有想出话来回,好似真的陷入了某种可以实现的希冀中,心乱如麻地翻涌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看向庄清流,问:“你是真的好心,想看我们过得好吗?”
“唔。”庄清流随意低头揉了一把脸,实话实说道,“你活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实在是次要的,更耿直一点,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主要的是,我能不再受到你的纠缠就行。”
费怜语气瞬间有点有点古怪和气恼:“……所以哪怕轻而易举,你一直不杀我,其实是看不起我吗?”
“不。”就在他等着听一句奚落的时候,庄清流却否认了,反而认真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自认为我的刀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和不该死之人。至于另外一些能杀人的让你感觉到不幸的“刀”——我今天认真跟你说一句,如果我之前有说得生硬的和不该说的话,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