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走到病床前,端详起那一盘残局,谦卑有礼道:“陪陈老您下几盘?要是您能胜我一局,我就告诉您,我是谁。”
孟然的童年并没有太多娱乐,常干的一件事就是跑去街上看人厮杀象棋,久而久之,倒也学会了不少招式和套路。他的提议让陈向渠来了兴致,直接让他执红先行。
于是,棋盘前后,这一老一少不言不语,无声地移动起棋子。孟然棋风迅猛,初期总能占得先机,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总显犹疑,被陈向渠抓住机会,反败为胜,接连输了两局。
到了第三局,陈向渠终于开口了:“专心点,别三心二意的。”
孟然不敢怠慢,继续移棋应战。
相比之前,第三局的战势则更为凶险,历经一番拼杀,红棋渐渐占了上风,可到了决胜之时,孟然的食中二指却停在了一枚“兵”棋之上,久摁不动。
此刻,他的眼眸微微颤动了起来,犹豫着无从继续,却见一只苍老、干枯的手竟从对面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他举棋不定的手,一并挪动那枚红色的“兵”棋,逼到了黑色的“将”棋旁。
“既然认准了一条路,就该一直走到头啊。”陈向渠松开了孟然的手,自己撤“将”归位,淡笑道:“送佛归殿,你已经把我将军了。”
孟然盯着定了局的棋盘:“是您太谦让了。”
陈向渠摇头:“老了啊,还能提携一把年轻人,那是值得的。”
孟然的喉咙口突然涌上了许多话,他想告诉陈向渠,在他身处冤狱的这十多年来,黄江人民从未忘记过他,直到今时今日,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还不时提及这位心系群众的老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