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讨厌的,讨厌到会强忍着呕意指着那条恶心的虫子说你是蛞蝓,却也会躺在床上被这人叫起来吃着一顿新出锅的早餐。他们两个互相厌恶却又生活在一起,到最后动手杀人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不可置信的神情。
所以说,最后为什么要接吻呢?
太宰治坐在地板上靠着床,两只手指间夹着一只刚刚点着了烟吸了一口,随即将燃烧着的烟头对准了另一只手上捏着的已经无用的信息纸张,在没有电灯的夜晚里望着那橘黄色的火光,一如那人鲜艳的发色。
没人能帮助他,就如同那只蛞蝓死掉之后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一样,没有人能够提供任何的信息。
他看到过,即使是那张面容隐藏在黑暗里,他也在一些边边角角的记忆中看到了对方垂在肩头半长的头发,柔软的卷着搭在脖子旁,抬头和他说话的时候会有一些落在脖颈的后面去,晃晃荡荡的让人有触摸的欲望。
他们该是同居在一起的,就算是每天都会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而吵架,就算是每时每刻都要忍受对方和自己相差很远的做事方式。明明要睡到大天亮被人叫起来有了起床气也不愿意分开,就算是他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而且不负责家务活对方也没有离开。
所以说,是恋人吧。是扭曲的恋人,是互相讨厌着彼此的恋人,也是明明并不合适却非要在一起把对方折磨的鲜血淋漓的恋人。
觉得恶心到这个人如同软体动物一般的虫子,卷在舌里的时候该是觉得想要呕吐才对,触碰起来就觉得异常的烦闷,明明都要趴在马桶上作呕的地步,可是等真要分开的时候又恨不得把对方捏在手里。所以说,太宰治觉得他最终杀死对方的原因,或许只是由于这人总是大早上叫他起床吃饭的那种起床气。
十分可笑但是非常有说服力,毕竟这一位不论怎么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也好,又或者是他难得的算作是恋人的人也罢。这两个身份不论是哪一个,对于太宰治来说都该是上了他死亡名单的人才对。
手指间夹着的烟开始燃烧到烟蒂的位置,那些灰色的烟灰落在地板上也没打算去管,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出那个老式的录音机,唇齿间咬磨着的那点棉絮早就混杂着烟草带来了些许苦涩的味道,他把东西都吐在玻璃缸中,随后摆弄着那个录音机开始录音。
——“现在的时间是19点,多少分不重要,几月几号也懒得记了。啊,这一天应该还算是充实吧?早上参加了一场‘杀人者交流会’得到了不少消息,中午和森先生吃了顿蜗牛——不对,应该是蛞蝓大餐才对,虽然吐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口感挺不错的,估计下一次还会去吃吧。再晚一点去了那个所谓的重度污染区看到了机车和照片,凶器也拿回来了不过血液样本对比却找不到人,这一点倒是让我很生气呢。冰箱里的最后一个蟹肉罐头没有了,啊,好烦,真的好烦,以前、以前同居的话应该是从来没有缺少过的吧?好像从来没有操心过冰箱里缺什么少什么的时候……身上的不少伤都愈合了但是留有的信息还是很多,林林总总下来看的话,大致能确定是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