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飞旭深埋他颈侧,发了颤。
泪过眼尾,融进血中,柳芳倾侧头与他相靠,无力合眼。
“你……有幸就将我忘了,若是不幸……”
声音渐弱,柳芳倾平静若熟睡那般,止了呼吸,再无声响。佟飞旭已经忘了那日是如何离开的风颜楼,只知道在收到降书后,他剔出了柳芳倾的指骨,挂在胸前。
尸身成灰,他一路带在身旁,自皇都奔向章州,再到关州。他马不停蹄,麻木地见过遍地哀鸿,至今日望向晚霞那刻,却忽然很想带一人来看。
四方院墙之外的傍晚,是广阔天地间铺出的一片紫红,他走出几步,手臂揽来山风,却觉得虚空。
胸口后知后觉地感到压抑,积蓄的热泪堵在其间,忽而痛至迸裂。
他想到,柳芳倾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红霞漫天,跪地的一具身躯似被剥夺了什么,段绪言看他紧捂胸口一言不发,哭得像个哑巴。
段绪言仿佛看到了将要失去阮青洲时的自己。比佟飞旭更不幸的是,他还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柳芳倾,到无可挽回时,才知道真相。
他什么都没再和阮青洲说,也不能再说,压制的痛苦和消沉内化成狂躁和不安,让他疯癫一般要寻到安慰。
他只剩阮青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