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辉没有说想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那一纸圣旨上写的东西,对太子的冲击颇大,令他的情绪略微失控,故而才会如此匆忙地支开他们。他心中微惊,与陈斯年对视一眼,随后便起身,两人对着太子躬身一礼,低低地回道:“是。”
魏朝辉能够感觉到的东西,苏程玉自然也看得出来,他和丁明沉默地行了一礼,而后随同魏朝辉他们退了出去。
在离开营帐之前,苏程玉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这一瞥,令他敏锐地注意到太子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若有所思地离开营帐,低着头往前走,突然间听得耳边有话语传来。
“苏大人。”
魏朝辉稍作思量,他朝着苏程玉走了过去,丁明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魏朝辉有事想要询问苏程玉,他悄然往一旁走开。
苏程玉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行至他身边的魏朝辉,魏朝辉的面容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他想了想,停下脚步,而后低声道:“魏大人,有事,您请说。”
虽然魏朝辉还未询问,但是苏程玉大抵是猜得到对方想要问什么。只是想到丁明先前所言,他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黯然。
果不其然,魏朝辉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轻声道:“不好意思,苏大人,打扰了。就是想问问,不知您可否有我小儿的消息?”
魏朝辉倒也不是真的确定能够从苏程玉这儿探到沈恪的消息,只是想着对方出自龙鳞卫,既然能够从重重守卫的宫中脱身,那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门道得知沈恪的些许消息。
苏程玉沉吟片刻,他垂下眼,低声回道:“魏大人,维桢他”
他斟酌了一番,到口的话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交代,“维桢当时是落在汪拢真的手中。”
魏朝辉眉心一跳,当时杜毅送来的消息里提到沈恪失踪时,他是有这种揣测的,只是这种猜测可谓是最为糟糕的一种,故而他总是自我安慰,或许沈恪是被人救了。毕竟落入汪拢真的手中的话,依着沈恪的性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消息”魏朝辉喉咙发干,他的双眼看向苏程玉,似乎是想要对方回答这是一个不真的消息。
苏程玉抿了抿唇,小声道:“消息千真万确,我当时在宫中,虽然有心想搭一把手将人救出,可惜鞭长莫及。不过,丁大人倒是做了安排,我们离宫的时候,丁大人说是已经将人救出,只是”
“只是什么?”魏朝辉紧张地追问道。
此时的他,看不出丝毫的谋臣的冷静,眼中流露出的是一名父亲的焦躁与不安。
苏程玉别开眼,眼中透出些许不忍,道:“魏大人,维桢他当时会落在汪拢真的手中,本就是受了重伤,而汪拢真又对他动了刑罚我离京的时候很匆忙,并未见到维桢,只是听闻他伤得不轻,怕是会危及性命”
他没有说丁明能够让人将其换出来,便就是因为汪府中人认为当时的沈恪伤重到活不下来了。
但是魏朝辉本就是心思机敏之人,纵是苏程玉说得含糊,他心头却是如明镜般清楚,因而听了这话,他面上的神情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对着苏程玉拱手道谢:“是、是这样的啊多谢苏大人,还有丁大人了”
他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丁明也拱手致谢。而脸上难看的神情却是让苏程玉和丁明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们俩确实并未见过沈恪,说是人救了出来,可是到底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两位大人暂且先在营地里歇一歇,等殿下理一理这些事情,思量清楚以后,自会给两位大人指示的。两位大人稍安勿躁。”魏朝辉勉强压下心头的愁绪和不安,对着苏程玉和丁明简单地解释道。
苏程玉和丁明相对一眼,察觉得出来魏朝辉有些话并未说出,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纵使是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苏程玉看着魏朝辉惶然地离开,他沉默许久,而后低低地咳嗽了起来。丁明悄然走至苏程玉的身边,低声道:“这一路奔波,你身上的伤本来就还没好,暂且歇下吧。”
“丁明,你说,”苏程玉转过头来,眼中透出一抹嘲讽之意,“殿下是会立即回京,还是继续在这儿慢慢地思量”
丁明扯了扯唇角,他缓缓叹了一口气,道:“走吧,这些事儿,咱们做不了主的。”
魏朝辉同陈斯年离开的时候,心神略微恍惚。陈斯年刚刚也听得苏程玉所言,这安慰的话一时间是开不了口的,他只是沉默地同魏朝辉往前走着。
许久,陈斯年想了想,他低声道:“信芳,我去同殿下说说,咱们尽早入京,京中这事儿拖着,总也不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