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动物遗传学齐显已经筋疲力尽,他几近是爬着去下节动物生理学的实验室的。说实话,转专业以来他最无法适应的就是动物生理学的实验。

从前大一的时候学英语专业,每天接触最多的是语法、是单词,是抽象的无法直接触碰的东西。

可动物生理学直接把活生生的东西放在你面前,对你说:“来,剖开。”冲击力太强。

能听到它们的声音、能摸到他们的皮肤,可下一秒就要动刀毁掉这些,让齐显有些不能接受。

不过不能接受是一回事,真动起手术刀又是另一回事。实验对象和挂科,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对于生命的敬畏又让他多了个习惯。

为解剖对象起个名字。

在ipad上给它画个电子牌位。

每晚跪在床铺上对着屏幕磕三个头,进行赛博祭拜。

对此,他唯一的朋友裴则渡曾锐评:“阴间人办阴间事。你别太荒谬。”

齐显从前做完实验总忍不住回顾活物变成死物的过程:向静脉内打入空气,它们的生命体征逐渐消失。那些画面一出现在脑海里他就喉头一窒、胃酸都要返上来。等他慢慢习惯后,这个过程就会被双手机械地完成,这段记忆也会被大脑直接选择性删除。他是很擅长适应环境的。

好在这节课只是给兔子做颈部手术实验,麻醉就好,不至于真杀了它。

他手甫一伸去就隔着手套感受到了暖烘烘的温度、以及覆在软骨上的轻软,瞬时替这只兔子觉得幸运。

做完麻醉他压着兔子进行备皮,小心翼翼地不敢让剪刀刃划在皮肉上。接着夹好止血钳以气道为中心给颈部开口,筋膜自然露出,钝性分离把开口撑到能进入两根小指的宽度。小指伸入后将其完全撑开,粉红色的肌肉就随之暴露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