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脸怒气,一张方正的脸上满是耿直,似乎并无他意。但墨麒总觉得史副将说这话,是在明里暗里提醒他们,现在的河西军离不开木将军,河西离不开河西军,所以他们最好还是别碰木将军——或者河西军的任何事宜为好。
木将军烧的简直迷迷糊糊了,铮铮铁骨男儿,一双眼睛都烧的通红,有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你简直不能从他此时的模样,想象出他手持红缨枪,骑在高头大马上和西夏人厮杀的模样。而就包拯的记忆,木将军身高当是和墨道长差不多呢,此时微微蜷缩在床上的模样,竟显得有几分渺小脆弱。
在病疫面前,人总是这么渺小又脆弱的。
包拯看到木将军的病容,心底的怒火顿时消了,在行军床边坐下,颇为担忧地看着木将军的模样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史副将眼睛骨碌一转,扭过头厉声对一直坑着头、抱着被子不敢离开的小兵道:“问你呢!木将军向来都是你服饰照料的,怎么把将军给照顾病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木将军病了,河西要怎么办,如果西夏军打来了,我们身后数万万百姓怎么办?!”
“……”史副将的话说的这么大,便是唐远道也品出了一点内里的深意了,但包拯岂是一句暗示就能赶的走的人?
包拯对史副将的话置若耳闻,对小兵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负责什么职务?把你手中的被子放下来罢,抬起头来。我大宋的好男儿,都应当是昂首挺胸的。”
小兵闻言,忙把怀里胡乱团成一团的被子放进一旁的篓子里,然后挺直胸膛,抬起头道:“我叫花将,是木将军的传令兵,负责照顾将军的起居、替将军传令!”
唐远道搂着展昭的脖子,小小声地哇了一声。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花将的长相实在太过好看,形容男子本不该用艳如桃李这个词的,但看看花将的面容,艳如桃李这个词却恰恰合适。
花将一双桃花眼亮亮的看着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因为激动,玉脂一样的面庞上泛出一点粉色,好看得如同浸了水的桃花瓣:“从前,我长因长相遭人欺负,行军的时候大家也都不愿同我搭档,是木将军提点我,让我做了传令兵,才让我在河西这片土地上有了用武之处。”他喜悦的一笑,右颊边竟然还浮出了一个甜甜的酒窝,“将军之恩,花将无以为报。只愿有朝一日,若西夏兵胆敢入我宋土,花将能亲上战场,取下西夏人的首级,助木将军凯旋一臂之力!”
这最后几句,花将说的极为铿锵有力,拳头紧握,显然很是激动。
包拯不由动容,花将在河西军里,简直就像是野狼群里,不小心混进去的一只毛茸茸的、暖洋洋的幼犬,带着没被战役摧残的天真和真挚。
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木将军咳了几下,哑着嗓子道:“原是想请包相和军中将士一聚,把酒同欢,定能一振军中士气。可惜我身体不争气,怕是赶不上今晚的晚宴了。”
包拯直皱眉:“将军都已经病成这样,包拯怎有心情去赴宴?便是包拯有心情,难道军中其他的将士,就能有心情了吗?”
木将军叹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慎着了凉。只消休息休息,盖着被子闷出一身大汗,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