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没数清她往下走了多少层,到底拐了多少弯,终于面前出现了一面已分不清颜色的墙,仿佛没有路。狱长叫住了她,侧身俯首越到她身前,往右侧走了两步,原来那里有一条更狭窄的通道,直通一扇几乎要和黑暗的角落融为一体的小门。狱长掏出钥匙,开了这扇门,里面才是关押重犯的特级牢房,这里的犯人数量减少了许多,彼此相隔很远,牢房里的犯人看不到彼此,怕是连传个话都很难,但守卫比外面排得更密集一些。

红莲心更凉了,关在牢中的如此深远的地方,通路又曲折,守卫又比外面多,想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就是前面那间。”狱长说。

红莲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两人身上,努力轻笑道,“麻烦两位大人和守卫们回避一下,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麻烦。”

她的身份是个绝佳的幌子,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公主殿下,那我们就去外面候着,有什么事近管使唤,犯人要是晕过去了就叫我们。小的再提醒公主一句,莫要靠得太近了,免得里面的腌臜气味冲撞到您,也小心些别受了惊吓。”说完便挥手召唤临近的守卫一同退了出去。

红莲待那扇小门一关上,便快步向前走了过去,腿踩在地上都是软的。镇定,一定要镇定。

她走到那间牢房门口,闭上了眼睛,再强迫自己睁开。

卫庄被缚着倚坐铁柱前,在头垂着,白色长发沾满了成片的已经干涸了的褐红血迹,他的脸几乎全被散下来的头发遮挡住了,看不见他的眉眼。上衣被扒光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有超过手掌那么大片的完好肌肤,都是一道一道狰狞的血肉模糊,他身下的地上已经积了大片的血迹。再仔细看,他两侧的琵琶骨都洞穿了,穿上了锁链。

红莲纵然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拿出了凭生最大的勇气,一见还是吓得差点站不住。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卫庄,在她之前所有对于卫庄的认知中,他永远是强势的形象,有无人能比的矫健敏捷的高超身手,藐视一切的锋利神色,仿佛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冷漠淡定的态度。红莲十五六岁的时候,以为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简直无所不能,没有人打得过他。

可是他现在狼狈成这个样子。

她忍了一路的泪水再也无法忍住,从眼中喷

薄而出。她扑到牢前,也不管那牢房的铁柱有多脏,紧紧的抓住,她哭着叫他的名字,又怕动静太大只能尽量压低。

“庄……卫庄……你怎么样……你醒着吗?……庄?”

她一边哭一边叫他,希望能看到他的一点反应,解药还在她怀中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