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肉麻。
遗憾的是,那奇异的温馨场面没持续多久便被当时正与近藤揣度司令下一步战略的松平打断了。松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与美国人闲叙家常的假发,原本紧锁的双眉逐渐舒展开一些。“桂小太郎,你过来。”他对假发招招手。
假发听话地走到松平身旁,神态依旧是闲闲的,我不禁猜测他的大脑里可能并没有“不安”这个概念的存在。而高杉却突然流露出一点戒备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干粮,警觉地注视着假发的方向。
“你去问问那洋人,有没有什么关于军队的秘密可以告诉我。”松平的语气罕有的和蔼。
假发回头望望美国连长,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不会告诉你。”
我与假发有相同的意见,但他的过于坦诚显然让所有人吃了一惊,连近藤也不禁变了脸色。松平上扬到一半的唇角忽的一僵。他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假发的脸,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那么,去帮我把连长请来。”他冷冷地说。
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假发还是知道不安的。他犹豫了,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听话。”松平的声音愈发阴沉了。
假发无措地望向高杉,高杉别无选择地点点头。我想换了我也只有这么做。我已经大致猜到松平的计划,而那计划绝对是假发所抗拒的。
假发面色凝重地对美国人转达了松平的意思,美国人凄凉地笑笑说,“总会有这一刻的,孩子,你阻止不了。请你告诉你的上司,我并不知道什么秘密,很抱歉。”假发僵立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笨蛋,况且笨蛋也知道这个回答不会带给战俘们好果子吃。
松平失去了耐性,拎起战刀快步走了过去,将假发搡到一旁。新八紧张得连眉毛与眼睛之间的界限都快消失了,一张小脸皱到了一起。高杉站了起来,我赶忙伸出一只胳膊挡着他,我对他说:“要是不想更糟,你最好不要动。”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盯着假发。所幸他没有失聪,并不再做下一个动作。
松平将脸凑到美国大兵们面前,一张张面孔细细端详过来,他刻意放慢动作,直到无法遮掩的惶乱从美国人眼中逐渐溢出。不止是惶乱,还有些悲愤与憎恶。他们不会没有听说过日军的残酷,这残酷正是松平所长,即使身处同一阵营,我和多串也对他畏惧三分,更不必说这些本早该做了刀下鬼的敌军了。松平的目光在一个抖得像筛糠似的美军定了格。“近藤,你过来,替我按住他。”他似笑非笑地说,眼睛没有从那美军身上移开。
“救救我,Sam。救救我。”那人快要哭了,绝望地向连长发出乞求。
连长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属下,能说出口的却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