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是卡顿的女儿,冉阿让一向尊重她。这个问题别人问出来,他或许会避而不谈,但柯洛娜既问,他便诚实地答了:“我没有想好。或许另找个城市,居住下来。”

“您没有想好?那么,请原谅我的刨根问底,您有心仪的城市吗?或者您已在哪儿买了产业,打算移居过去吗?”

“都没有。对我来说,哪儿都是一样。”

柯洛娜又望了望芳汀和珂赛特。“这样的话,您愿不愿意来巴黎同我们一道住呢?”

冉阿让惊愕地瞪着她,这使柯洛娜忍不住一笑:“怎么,您没有预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邀请的吗?您该想到的呀!您不知道,这一个下午,我听了您的名字多少遍。您就和我一样,是芳汀和珂赛特的亲人。若是您愿意来,对于我们只是一件幸事。您不愿意同我们一起生活吗?”

“我!可是……”

“在来这儿之前,我已去信问过父亲,并征得了他的同意――倒不如说,他热烈欢迎您能够搬到巴黎来,只要您愿意。他还说,即使您不愿意,您不喜欢巴黎,那也要我一定问明白您的去向。”

“这是卡顿先生的仁慈。”冉阿让说,“可我能够……我能以什么名义去和您一道住呢?”

“以什么名义!我父亲的朋友;我们家的远房表叔或舅舅;我们母亲的旧交――随便您以什么名义!在巴黎,没人认识您。那是个喜新厌旧的城市。您哪怕以珂赛特的父亲的名义住进我们家,也不会有人对此有任何质疑的。”

“珂赛特的父亲”这个词打动了冉阿让,更打动他的是,当他有些迟疑地将眼睛转向珂赛特和芳汀,她们并没有对此表示一丝一毫的反对,只是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珂赛特甚至带着一种天真的喜悦。“市长先生要同我们住在一起了吗?”她欣喜地问。对她而言,冉阿让还仍旧是市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