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不进攻,就会失去最好的机会,”贞德这样对弗朗西斯说,“天主和正义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我知道。”

她因此而闷闷不乐。她告诉弗朗西斯自己每天都能听到来自天国的声音,他们催促她继续前进。

“我该怎么办?”她无助地望着弗朗西斯,“巴黎近在咫尺,我却只能在这里徒劳地等待。”

“或许我们应该静候时机……”弗朗西斯的语气并不太肯定,“驻守在巴黎的军队长官是位优秀的人,或许我们应该转换目标……”

贞德的神色有些沮丧。弗朗西斯的回答无疑不能令她满意。她为战事的拖沓而焦虑,为法兰西的命运而忐忑不安。

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弗朗西斯每日看着她越来越沉默的背影,担忧和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慢慢滋生。

他频繁地做着噩梦,有时在旷野上奔跑,有时在流水中涉足,他在梦里发疯般地寻找着什么,拨开面前阻挡自己前进的高过头顶的茅草,仿佛身后有魔鬼追赶,仿佛前方有最渴求的东西在呼唤。然而每一次,在他奔跑的尽头,总会有一个巨大的柴堆,随着他的视线缓缓上移,他看到白色的布衣,下摆,纤细的腰,瘦削的肩膀,然后——

他一次次在看清那张脸之前惊醒过来,惊魂未定地喘气,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心惊不已。

恐惧的阴影缓缓笼罩了他,直到三月末的某一天,他才终于明白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那一天清晨弗朗西斯看到贞德在院子里准备她的坐骑。她穿着作战时的白色铠甲,在晨光下闪着熠熠光华。她的侧脸宁静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笑容了,不禁起了疑虑。而贞德很快看到了他,语气轻松地叫他过去。

“你……你要出门?”弗朗西斯犹豫着发问,“要出城散散心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哦——不,法兰西。我并不只是去散心,而你也不能陪我一起。”贞德停下手中的工作,歪着头看着他,“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你。我要带着我的人出城去。陛下他太优柔寡断了,我却不想让战争拖得太久。我要去结束它。”

弗朗西斯心里一紧,自己的担心果然还是应验了吗?她并不是那种会安静听话、留在房间里缝缝补补的女孩。

那恐惧在这一刻再次抓住了他。

她要独自离去,要离开他的视线,而战场无情残酷,她的生命又是如此脆弱。如果他此时让她离开,她能否再一次像现在这样,平安地站在他面前?

梦中站在柴堆上对我微笑的女孩,是你吗?

“不要去!”弗朗西斯一把从贞德手中夺过缰绳,强硬的语气让她吓了一跳。她茫然地看着他,而他却没有丝毫的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