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葬礼是时候开始了。
众人围聚在宽阔的殿堂,当一口黑棺伴随着索尔沉重稳健的脚步声登场时,没有一点惊讶之声。他们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习得了麻木,习得了自欺欺人。
这可是一场婚礼来着,当然应该有一口棺材。这口棺材真是顶顶好的,顶顶合适的。
索尔满意地看着宾客们的笑颜。
瞧,他们多开心啊!就连欢喜都是这么相似,几近一致。这就是阿斯加德人的热情,阿斯加德人的洒脱。葬礼对他们而言,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每一具尸体都会经由葬礼回归阿斯加德的土地,纯粹的灵魂则会飞升,永登瓦尔哈纳,成为史书的一部分。
弗丽嘉却在欢笑的人群之中掩面啜泣起来。
这一切都错了。
弗丽嘉,这位温柔又强大的女神悲哀地啜泣着,泪水很快将她薄纱手套湿成一片。她透过那薄薄的一层黑纱,看见自己枯瘦苍老的手掌。
与洛基一同死去的,远远不止是恐惧和黑暗。
这位曾经篡位的邪神代表着光明之下的阴影,代表着白昼之后的黑夜。他与一切真善美相对立,他是所有人理所应当的仇人。
当这位邪神死去,躯体亦在阿斯加德人民的怒火中被焚烧殆尽,阿斯加德实际上也与他一同死去了。
当欢歌不再倾诉喜悦,只不过是一篇无意义的乐符而已。
阿斯加德是在响彻的欢声笑语之中死去的,尽管那时候的欢声笑语已经成为了一种毫无用处的符号,可悲的人民却还在笑着、唱着,只为了将预言打破,只为了维持所剩不多的尊严。阿斯加德的死并非无迹可寻,死亡的预兆一直都在,它们潜伏在欢歌之中,躲藏在乐舞之下,同濒死的美好交织着,被所有人忽视。
这一切都完了。
弗丽嘉捂着脸,绝望地想。
无论是阿斯加德的子民,亦或是阿斯加德的神明,全都已经走上了末路。她几乎能够隐约看见命运的断崖就在不远处,黑鸦栖息在崖边的枯枝上。那是一条绝路,在空洞的欢乐之中走向灭亡,这是所有犯了错的阿斯加德人唯一的归宿。
“众神之神在上,如果可以,宽恕雷神索尔的罪过,我欲将之一力承担。”
弗丽嘉虔诚地祷告着,祈求着。当初洛基的利刃近在咫尺之时,她的祷告都没有这么虔诚。因为那时候,她的信仰除了众神之神以外,就是自己那个战无不胜的长子,雷神索尔。
而现在,她的儿子已经早她一步陷入了疯狂,陷入了无药可救的深渊。
“母亲,你未免有些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