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重重叠叠的尸体爬上三楼,正要接着往上爬,忽然听见东侧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我犹豫了一瞬,冲了过去,发现一个半死不活的街头帮正趴在地上,浸满血的右手牢牢抓着一个女孩儿的腿。我一脚踢开那个街头帮,却发现自己救下的是个老熟人——
Mia。
Mia穿着一身白大掛,被手铐铐在书桌前,看起来只是略微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到太多折磨。她看到我,也愣了。我说:
“坐着别动。”
一枪爆开她的手铐,确认她没事,我就急急往外冲。Mia叫住我:
“你——”
她的眼神里有许多东西,愧疚、歉意、悔恨、惋惜,似乎有话想要对我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目光落向我的腹部,迷彩服的前襟透出来不知是别人还是我的血迹。
她的表情里有一丝不忍:“我帮你包扎。”
我朝她笑笑,摇摇头:“没时间了。你快逃吧。好好活着,以及——谢谢你救过我。”
四楼铺着深色地毯,但无论是琴声、打斗声还是地上的血痕,都明确地给我指明了方向。
房间门大敞着,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窗边被风不断鼓起的白色窗帘,和窗边弹着三角钢琴的白色长裙女子。然后,我才看到房间另一侧缠斗着的两个人。
洛血竭,和——
和那个我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彬痩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他的眼睛下面一圈青色,脸上也满是新添的於青。洛血竭一个拳头揍上他的脸,彬微微避过身子,硬是挨了那一下,但拳头也同时击上了洛血竭的胸口。
“彬!”
我刚喊出声,一个极快的身影就闪过来,将我一拳打倒在地。我立刻一个绞杀反扑回去,但那人远比我快、也远比我强壮得多,将我牢牢压制在地上。
我这才认出身上的人是谁 胡一彪。被瞳提醒过,我想起来,几年前在西城区的确和他打过交道,但此后他便无声无息地从公安系统消失了。我的记忆里,胡一彪虽然剽悍能打,但并没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近乎野兽一样疯狂的力量和速度。
胡一彪瞪着我,两个眼珠子黑中带红向外暴凸,脸上的青筋突出皮肤,夹克杉下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庞大得惊人。他死死地扼住我的咽喉,几乎让我瞬间窒息。
忽然身上一轻,洛血竭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一拳将胡一彪揍飞,我猛咳着爬起来,看这两人滚成一团,一直打到房间另一端。音乐声停止了,瞳闪身避开,洛血竭和胡一彪重重地摔上钢琴,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背心遇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彬将我狠狠一把抓了过去。
也许我该庆幸他没直接上“虎咬”,不然我此刻大概就没有知觉了。
彬一只手挣着我的后领,一只手抒着我的左手腕,将我压在墙上。我的鼻子和墙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满嘴的灰粉和血腥味儿。我心里一酸,眼睛里泪水迷蒙,喃喃道:
“彬,是我——放开我!”
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然死死揪着我。
房间那一段传来荒谬的钢琴噪音和打斗声。我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腕部传来钻心的痛,大概是骨折了。
止痛剂仍然在发挥作用,我庆幸地想,除了短暂的钻心疼痛以外,我竟然还能支撑得住。
彬踏上前一步,放开我废掉的手腕,抓住我的左肩。我终于有机会,直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