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他浅浅笑着,泪水却忽而从那双桃花般的眼睛里落下。可是这两年里,我走过了阿絮所让我去的所有地方,见过许多美景,也尝过许多美食……可是我还是活不下去。
这人间的路啊,宽荡荡,亮堂堂,可我却只想去找他呀,只想去到……有他所在的地方。
成岭,那是你们的人间,不是我的人间。
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人间。
张成岭沉默地听着,沉默地看着温客行,泪水在眼圈里层层打转,却终于咬紧了牙关,未让它落下眼眶。
温客行抬起沾满泥灰的手,又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发顶,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在腰间摸索几下,“铮”地一声,抖落出一把细如白炼的软剑,递到张成岭的手中。
这是你师父的白衣剑。他说,现在传给你,你好生留着它,将来便传给合适的后辈罢。
见那少年迟迟未接,他又摆手道,别,我知道你想让它陪着你师父,可这利刃神兵到底是身外之物,转世投胎也带不走,要是万一在那百年之后有贼人动了歪心思,扰了我与阿絮的清梦,我又不能爬起来砍他,你说说,多气人?
张成岭望着那柄长剑,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他师父舞剑的身影,看到幼年飘零时,师父带着那一身如雪的剑光,杀入敌阵救他于危难之时的身影。
良久,他终于抬起双手,从温客行手中接过那把剑,学着他师父的模样,起身收在腰间。又转过身去,对着温客行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过三个掷地有声的响头。
磕完头之后,他站起身来,身后背负着那重剑大荒,腰间缠着轻剑白衣,那个曾经单薄无依的孩子,似乎就在这一刻陡然成长,变成了一名顶天立地、无惧无悔的少年侠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