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得先确定,这对他爸来说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严明信好声好气地问:“跟你说会怎么样?”
“看看!还说没事?”严定波一听,七窍生烟,原形毕露,“这还说没事?严明信,你抬起头来,眼睛看着我!”
以严定波跟严明信部队领导的关系,想打听他的日常表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连客套都多余,不过严定波也很有分寸,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除了某天他千里迢迢地回了家,发现老屋从浴室到卧房像遭了贼般一片狼藉。
之所以没有报警,是因为他一眼看出这不是普通的贼——严定波鳏居多年,心清面薄,不知道怎么措辞形容,每每想起只觉不堪言状,简单概括来说,那绝不是严明信一个人能折腾出来的场面——普通的贼至多翻箱倒柜,只有自家的小贼,才敢公然趁老子不在家招人回来弄玉偷香!
当然,严明信大了,假如他成家立室,那这般折腾也无可厚非,可关键这小子八字没一撇、提都没跟他提过呢!
严定波思来想去,年轻人中永恒的躁动主题浮上他心头——集体生活中难保不会接触到作风不正的人,耳濡目染一久,人的思想遭到侵蚀,严明信能从哪儿凭空多弄出个人来,也就不言自明了。
严定波冷静下来,想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但一想行这糊涂事的是他儿子,他实在是难为情下手;他坐在客厅,很想把严明信从基地叫回来耳提面命,又知不合制度;他想保留现场留待查证,再一想,这么保留还不知道得和这横七竖八、墙倒屋塌的“盛况”朝夕相处多久……最终,他还是咬牙切齿地掀开洗衣机把涉案床单被套丢了进去,打扫起一地的纸巾球,收拾了卫生。
就算是一时糊涂,这倒霉孩子脑子可缺了大弦了!怎么会把乱七八糟的人领到家里来?
严明信:“啊?”
“你上次体检完,跑回家一趟,是怎么回事?这两年抓作风抓得可紧,那些什么……”严定波头痛不已,“不正当场所,还有不正当职业的人,你都离远点!否则抓住就通报单位!你要是因为这个让人批评记过,提前退伍,这一辈子的脸可都丢光了!”
“爸,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那个。”严明信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当然听得懂他爸的意思,他耳朵直发烫,目光扫到桌上的酒瓶,搪塞道,“我、我是那天出去吃饭,喝了点酒,回来休息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收拾!”
严定波显然不相信,哼了一声:“你还会喝酒?我怎么不知道?”
“是喝酒,又不是叫我酿酒,这还能不会?”严明信像受了侮辱要自证清白似的,当场拧开瓶盖,豪气万丈又不知深浅地往水杯里斟了个满,“张嘴喝不就得了。”
说罢,他把酒杯端到了嘴边。
严明信本想做做样子,可看他爸的面色阴晴不定,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他骑虎难下,只得咕嘟咕嘟,当场把一杯货真价实的白酒干了个底朝天。
火辣辣的液体不知喝来有什么好处,他拧着眉头一抹嘴,道:“这不就会喝了?”
可惜豪气干云的严明信没有想到,自己的酒精耐受性如此之低,低得令人目瞪口呆。过了十分钟,他捏着筷子,英雄气短地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饶是这样,他仅存的意识还在逻辑丰富地为自己开脱:“唉,这几天训练,那破宿舍玻璃不、不结实……风一吹,哐哐响……我都没睡好……”